防空洞的积水泛着油膜般的光泽，苏青禾的骨甲在水面投下狰狞倒影。陈警官的机械义眼突然报错，虹膜扫描显示两人的生物磁场正在融合——他胸腔内的刺猬蛊虫，正通过骨甲裂痕向苏青禾体内注入某种粘稠分泌物。
\"去老药厂\"陈警官咳出带刺的血块，扯开左臂绷带露出正在骨化的肌肉，\"当年你祖父在那里\"话未说完，隧道深处传来黄鼠狼的婴啼声，三十七盏油纸灯笼顺着污水飘来，每盏灯罩上都画着苏青禾的肖像。
苏青禾的骨甲突然灼痛，祖父临终前塞给她的铜钥匙在衣袋发烫。当她摸出钥匙，水面倒影突然扭曲成黄袍老者的面容：\"苏家丫头，该还黄家的债了。\"
药厂废墟的残垣上爬满藤蔓，陈警官用军刺劈开铁丝网时，锈蚀的金属突然渗出黄褐色液体。苏青禾的骨甲触到液体发出腐蚀声，裸露的皮肤上鼓起葡萄状的肉瘤。月光穿过破碎的穹顶，照见厂房中央那尊三米高的黄大仙铜像——神像的供桌上摆着整排玻璃罐，每个罐中泡着的黄鼠狼胚胎都长着人脸。
\"这是生化车间。\"陈警官的义眼切换红外模式，地面残留着带荧光的爪印，\"你祖父在八十年代\"突然响起的爆炸声打断话语，某台废弃反应釜轰然倾倒，涌出的不是化学废料，而是上百具黄鼠狼与人类的杂交骸骨。
苏青禾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记忆闪回七岁那年的深夜：祖父在药厂实验室给黄鼠狼注射紫色药剂，畜牲的瞳孔在抽搐中变成人眼。当她触碰某具骸骨的爪尖，腐殖质中突然窜出条三尾黄鼠狼，畜牲的人形手掌捏着把锈迹斑斑的手术钳。
\"青禾救我\"黄鼠狼的喉骨振动出堂姐的声音，正是二十年前失踪的苏家旁支。畜牲的眼角淌下血泪，尾尖卷着的工牌上赫然印着祖父的药厂职务代码。
厂房二楼传来齿轮转动声，苏青禾踹开变形的防火门。月光透过破碎的玻璃幕墙，照见整层楼挂满黄幡。每面幡布都缝着人皮，绘制的符咒用尸油混合雄黄书写。陈警官的刺青突然渗血，他撕下幡布裹住左臂：\"这是黄仙的招魂幡，快找阵眼！\"
通风管突然炸裂，大群人面黄鼠狼倾泻而下。这些畜牲的利爪沾着荧光药剂，在墙面留下带辐射的抓痕。苏青禾的骨甲增生出倒刺，挥臂扫飞扑来的黄仙伥鬼时，瞥见某面幡布后藏着的保险柜——密码锁盘上凝固着祖父的指纹。
柜门弹开的刹那，刺鼻的福尔马林味扑面而来。浸泡在防腐液中的，是具长着黄鼠狼尾巴的少女尸体。苏青禾的瞳孔剧烈收缩，尸体的面容与母亲年轻时的照片完全重合，胸口的刀伤形状正是家中那柄祖传剔骨刀。
\"当年你母亲不是难产\"陈警官的机械臂突然短路，迸出的电火花点燃幡布，\"她是黄仙献祭的\"
整层楼突然倾斜，苏青禾抓住晃动的钢梁。黄幡在烈焰中卷成火蛇，人面黄鼠狼在火海中发出凄厉哭嚎。当她跃向逃生通道时，瞥见地下实验室的观察窗——三百个铁笼里关着的活体实验品，正用带蹼的手掌拍打玻璃。
地下三层的液压门需要虹膜验证，苏青禾将祖父的铜钥匙插入备用锁孔。闸门开启的瞬间，冷气裹着腥风涌出，陈警官的刺青鼠群突然僵死坠地。实验室中央的环形水槽中，泡着具十米长的黄鼠狼尸骸——畜牲的腹腔被改造成培养舱，数十具人类婴儿的胚胎正通过脐带与腐肉相连。
\"这是黄仙的转生池。\"陈警官的义眼扫描出胚胎的dna序列，\"所有实验体都携带你的基因片段\"
警报突然炸响，培养舱的玻璃罩接连爆裂。黏液中的胚胎迅速生长，几分钟内就发育成少年形态。这些克隆体长着苏青禾的面容，尾椎处却拖着黄鼠狼尾巴，瞳孔在红外线照射下呈现诡异的竖瞳。
\"姐姐疼\"某个克隆体突然开口，声带振动频率与苏青禾完全一致。当它撕裂培养舱扑来时，苏青禾的骨甲不受控地反卷，倒刺扎入自己大腿。
陈警官用最后电量启动自毁程序，拽着苏青禾撞破应急出口。身后传来连绵的爆炸声，冲天而起的火光中，无数人形黄鼠狼在烈焰里起舞。他们跌进排污渠时，苏青禾看见渠底刻着祖父的铭文：\"丙寅年惊蛰，黄仙借胎三百具。\"
手机在污水中亮起，物业群疯传着恐怖视频：青云里所有流浪猫集体暴毙，尸体尾部长出黄鼠狼毛发。某段高空监控显示，苏家祖宅的枯井正在喷涌黄色浓烟，烟雾中隐约可见乘轿的黄袍老者。
陈警官的呼吸渐渐微弱，他扯开衬衣露出心脏位置的透明观察窗——那只刺猬蛊虫已完全取代心脏，此刻正用骨刺在玻璃上刻字。苏青禾辨认出满文含义时如坠冰窟：\"五仙归一，苏氏绝嗣。\"
黎明前的暴雨冲刷着废墟，苏青禾的骨甲爬满血管状纹路。当她站在药厂最高处俯瞰火海，看见每个燃烧的克隆体都在朝她跪拜。黄幡的灰烬在空中凝成巨大的生死簿，祖父的名字正在被朱笔划去，而她的生辰八字下浮现出黄仙的爪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