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淮彦侧过半张脸,这时又仿若事不关己,声线淡然道,“无事便好。”
岚风不难看出,跟了四娘子许久,方才落水一事,公子确实也看不下去。
五皇子乃奸邪小人,对待一介女流如此轻浮无礼,早已令人深恶痛绝。
若四娘子真落到此人手中,必然生死难料,公子成婚不久局势未定,自然不能贸然丧妻。
不过,四娘子方才收了金小姐的礼,竟然是因为前头的赏诗宴上相助金氏,但此前二人素未往来。
岚风问道:“方才的赏诗会上,是四娘子帮了金小姐的人,四娘子这么做难道是暗中投靠了金氏?”
今日行事亦是收获良多,不然怎么能得知孟氏赋诗作假一事,现下孟姑娘才女之名怕是已在官家女眷之中流传,而背后之事却无人可知。
听到此话,时淮彦面色暗了一暗,这次确是出其不意。
姜氏何时擅长作诗,行事还如此谨慎,确实令他有些吃惊。
“尚且捕风捉影犹未可知,回了府中,你让茉音细细打听,娘子以前在闺中常常会做些什么。”
毕竟,他所不知道的东西,总是有兴趣探一探究竟。
时淮彦面色一默,继续道:“还有四娘子暗访落霞阁的事,再继续盯着。”
话毕,公子的面色冷了下来,岚风约摸算了时辰,五皇子与蒋侯公子离开,这会儿也该与蒋侯爷会面。
“是,公子,五皇子正带着人往侯府书阁去了,我们现在可以跟上了。”
假山池畔一侧,此刻已是如无浪的池面般平静。
五皇子殿下一行人已走远,褚璇安下了心,如此随便应付了五皇子,已算是幸运,若放在皇宫之中,必然是要闹到母后的宫里。
这会子日头颇大,刘安是三皇子的贴身宫婢,为三皇子撑着纸伞遮阳,亦是提醒了一句,“算着时间,侯夫人的宴席也快结束了,不如殿下随奴才前去吧。”
褚璇一听,便轻声道:“不急,等贵妇女眷陪侯夫人赏完花后之后,再去也不迟。”
刘安点了头也未多想其他,这次来永兴侯府不过是探虚实走个过场,三皇子本就性子冷,如今虽奉皇后为嫡母,但与她也不甚亲密,向来喜欢独来独往。
池边只剩下几人,刘公公正纳闷三殿下有何吩咐。
这时,褚璇默默走到了草丛边,翠绿的野草上,正铺着几块坚硬的石头,石上张满了青苔,而青草掩盖处,正静静躺着一枚白玉兰发簪。
于是抚袖蹲下,小心翼翼将那玉簪拾起,复又递给了内侍,“刘安,这个簪子你帮我好生收着,回到皇子府了,再还给我便是。”
刘公公愣了愣,忙问道:“殿下的意思是?”
褚璇面容俊秀,所有所思道:“方才那位女子,帮我私下问问,看她是何人。”
刘安又是一头雾水,这次却是不明白三皇子的意思:“殿下难道对那女子有意思?奴才看那女子从未见过,应不是什么高官家的女子,皇后娘娘恐怕不愿。”
褚璇沉默了片刻,本是不想提起往事,但奈何心中郁结已久。
方才那女子于池中落水,被五皇子调戏,而他的母妃也同样经历过,落入池水满身淋湿被其他嫔妃在后宫欺负,而他当年也亲眼目睹。
良久,化作一抹叹息道:“我只是想起母妃了,并不是为了别的。”
十年前,三皇子的生母容昭仪重病而亡,生前也后宫备受冷落,不知何时,容昭仪每日忧思,身体每况日下,也不得皇帝宠爱,在三皇子年纪尚小时便撒手人寰了。
宫中皆传,容昭仪的病是蒋贵妃所为,但奈何一直没有证据,容昭仪虽然身份卑微,但容貌美丽动人,蒋贵妃时常寻找各种机会辱骂责罚,蒋氏那时就是功高大臣,皇帝宠爱蒋贵妃,并不相信那些流言。
刘公公听了这话,下意识跪下请罪道:“奴才该死,竟忘了当年的事,是奴才多嘴了!”
褚璇摇了摇头,不想再作深思,毕竟心中之痛谁人又知?
他将刘安扶了起起来,嘴角扯出一丝苦涩笑意:“不怪你,这几年,母后令皇宫上下不许再提当年之事,许多人怕是都淡忘了。”
“走吧,我们也跟上宴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