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才说完，好不容易止住泪水的老周氏再次抹起眼泪。
“老头子！你想吃什么，我、我去给你做……”
一向泼辣蛮横大嗓音的老周氏，此刻声音却无比温柔与悲戚。
“不用了，我什么都吃不下，别浪费粮食了……”
宋老头的声音虚弱得宛若风中残烛，其实早在几天前，他就吃不下任何东西了。
为了让大家好好过个年，他每次都是忍着吃完，又找个没人的地方吐出来。
他目光一直扫过众人，目光最终还是停在许氏的肚子上。
直至喉咙里再次冒起一股的腥甜，宋老头撑着最后一口气说道：
“一定要护好虎子唯一的血、血脉……”
说完，大口大口的鲜血再次从他嘴里冒出，吓得老周氏一把扑在宋老头身上！
“老头子！你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啊！”
然而这次，所有人再听不到那道熟悉的声音了，
宋应知站在众人身后，看到宋老头闭上眼那瞬间，他默默拂去眼角的泪花。
没有人知道，曾经，他也死在了山里的那条小道上。
爷爷
前世，你送我离开。
这一世，换我送你。
大年除夕夜，灯火万家时。
就在前山村家家户户都在热热闹闹喜庆过大年时，唯独村头一家挂起了白灯笼。
宋老头与宋应天的离世，让宋家沉浸在一片死寂的悲痛之中。
老周氏与张氏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两个人整日呆呆地跪在宋老头与宋应天的灵前，不吃不喝，默默地流泪。
宋大河一边帮着料理丧事，一边还要安抚家人。
若不是有宋二河、宋应明、宋应知帮着，只怕他早已倒下。
丧事过后，宋家的气氛依旧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老周氏和张氏依旧整日沉浸在伤心欲绝之中，陈氏一反常态，揽下所有得家务活。
宋大河虽表面上强撑着，但眼神中满是疲惫与哀伤，尤其是那一头青丝，短短几天就出现了几缕斑白。
丧事结束了，但接下来还有守孝。
原本宋应知只需守孝百日即可，但宋应天死了，他也需要为其守孝百日。
两者加上共二百天，今年又要推迟到八月份左右才能回县学。
不得已，宋应知只能等大雪消融后，再让李游回县学把自己的书带回来。
往后的七个月，他一边在家守孝，一边看书。
雪融化后，宋大花曾带着沈离君回来过，看着姐姐脸上洋溢的幸福不虚，宋应知心中稍安。
此时的宋大花已然怀孕，留在宋家怕冲了肚子里的孩子，没待多久小两口就回渭西县了。
就连许氏都被赶回了娘家。
只不过，和宋大花的情况不一样，许氏是被老周氏休回去的。
宋老头与宋应天下葬后，缓过劲来的老周氏开始想起年前那疯和尚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