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家小公子是被任夫人推着出来的。
锦袍下那双畸形的腿仿佛在无声控诉七年前的惨剧。
任夫人看着在厅中站立,身着绯衣的少年,心中更加难受,要是没有那场意外,她儿子也该是这般模样。
林知夏放下茶杯,身上冷汗不停,粘糊糊的很不舒服。
“当年,周放拿着蛇通路,可有造成伤亡?”
任夫人连连摆手:“没有,最严重的就是永清伯府的马车翻了,我看得真切,那马车分明只蹭掉块漆,马车里的叶夫人,也只是额头有些许轻微的擦伤。
后来他们去报官,我们赔了银子,还亲自上门道歉。”
林知夏想到沈家:“当时让路的马车里,有没有沈祭酒家的亲眷?”
任夫人仔细回想了一下:“没有。”
“那普通百姓呢,有没有造成踩踏伤亡?”
“绝对没有,当时不少人报官了,开封府有记录。”
当年的情形任夫人记得很清楚。
儿子重伤昏迷,她心急如焚,偏偏官道堵的水泄不通。
还好有周放。
当时她顾不得脸面,坐在外面,赔了一路的礼,并言明日后一定上门请罪。
若马车里传出相熟的声音,她就直接点明对方的身份,使得对方不得不让。
如此这般,路才通了。
若是撞到人,她肯定能看见。
这般说来,如果真有人因此事寻仇,那也该找任家。
而且据任家下人说,任家小公子自残疾后,就很少出门,周放是伺候他的,自然也是天天待在府里。
任府没有子弟在禁军任职,和禁军也没有任何纠葛。
林知夏没有收获,回了府衙。
江成和罗青都没有回来,为了不错过任何一种可能,她还是去了档案室。
档案室在西南角,一进院,屋内阴冷的霉味扑面而来。
林知夏敲了敲门。
李守安抬头,看到面色苍白的林知夏。
“李兄,帮我找一下太兴五年九月初九任府致城郊惊马一案的卷宗。”
“林兄这是生病了?”
“一点小病不碍事,卷宗的事比较急”
李守安记得,住在举子驿那几个月,林知行生了好几次病,每次都必须卧床休息才能好。
三天的会试结束后,他更是高烧不退,直接人事不知,把其他七人都吓坏了。
还是驿站的舍长通知了上官,派了个大夫下来,对方才慢慢好转。
“注意身体,有需要帮忙的地方直接说。”
林知夏想起罗青说的,好奇问道:“我听说,近十年的案宗你都看过,并且记得很清楚?”
李守安点头,顺势就说起任家的惊马案,竟和任夫人说的大差不差。
林知夏感慨道:“李兄在此,真是屈才了。”
两人说着话,李守安已经把卷宗找了出来。
林知夏也不急了,就坐在李守安对面,翻看起来。
卷宗里,没有民众伤亡记录。
涉案的人里,确实没有沈祭酒的名字。
难道凶手真的是随机挑中了周放?
林知夏摇了摇头,现在给案子定性,还为时太早。
她将卷宗还给李守安,起身时竟踉跄了一眼,只觉眼前突然一黑。
“没事吧?”李守安问道。
她扶着桌子,摇了摇头。
此时的签押房里,弥漫着一股浓重药味,肖平守在炉子旁,小火煨着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