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便要成亲,顾清莹夜里躺床榻上,翻来覆去没睡着。
起来打拳,打坐都试过了,就是不累,也不困,青霄打着哈欠陪在精神抖擞的顾清莹身边。
“姑娘,咱们还是早些休息吧,嬷嬷说了,您明日一早便要梳洗,梳妆了。”
顾清莹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端起茶碗吹了吹,突然抬眸道:“要不你陪我逃婚吧!”
青霄下意识点头“嗯,嗯?啊?!”
青霄的困意现下彻底没了,睁圆了眼睛,看着自家姑娘。
明日成亲,今晚逃婚?!
我的姑娘啊!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还不等青霄说什么,顾清莹大口灌了茶水,摆摆手道:“算了算了,就算逃婚这家往后还是得回的。又不是一辈子见不到,到时候斯年那眼泪还不得淹死我?”
青霄暗暗松了口气。
顾清莹起身又道:“咱俩换换,你睡床,我睡房梁。”
青霄:“”
“姑娘奴婢睡的是暖阁,不睡房梁。”青霄清冷人设绷不住了。
“哦,那就算了。”顾清莹望了望屋顶房梁。
“可我记得你爱睡房梁的”
青霄:“姑娘,那是在外情非得已。”
谁会没罪找罪受,好好的床榻不睡,睡那又冷又硬的房梁啊?
顾清莹回到床榻上,依旧翻来覆去的好一阵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另一边的杜斯年,也是一人盘腿静坐到了后半夜,依旧带着蓬勃的欢喜,浅浅睡去。
第二日清早,天边刚泛鱼肚白,顾清莹就被人唤醒,神志还未清醒时,便被人从上到下的打理了一遍,按在了梳妆台前,绞脸梳头
匆匆吃了些东西垫肚子,又被套上了厚重繁琐的喜服,一遍一遍的擦脂抹粉,像是将她丢进了白泥里重新塑了一遍,浑身都不舒坦,脸上更是腻腻的难受。
临近晌午,她已经不知自己被折腾了多久之后,又被扣上了一顶沉重无比的金冠。
就算是顾清莹这个习武之人,也会感觉这东西压的脖颈不适。
“这东西一定要现在带吗?是不是有些太早了?”不是傍晚才接亲拜堂吗?这还有半下午呢。
喜婆笑容满面:“大姑娘,这可算不得早了,等会儿,城里那些有些头脸的夫人们,该前来道贺了,您啊,等会儿,就在那里一坐,什么都不必说,也什么都不用管,等着探花郎前来接亲便好了。”
顾清莹闻言,嘴角提了提,露出一抹苦笑,认命般地拖着沉重繁琐的喜服,顶着沉重无比的发冠,脑后还钗了两只赤金红宝长穗步摇,挪到了床榻最中央的位置,由人搀扶着缓缓坐下。
早起只是吃了几片羊肉,喝了半碗粥,梳妆的这段时间,一口水也没让喝,这身喜服穿上之后,连茅房都不让上了,更不能吃喝,她这五脏庙早就抗议了,咕噜咕噜的响了不知几回,还得打起精神,应承前来道贺的女眷。
起先还能安慰自己,今生只有这么一次,吃点苦,受点罪也没什么,扛一扛就过去了。
到后来心里就只剩下无助的呐喊了:‘这她大爷的是人能受的罪?!’
‘这是成婚还是要人命啊!’
‘这破婚,谁爱成,谁成,老娘不成了!’
‘好吧!好吧!就这一次,老娘她大爷的再也不想受这等罪了!’
一早起来,也没顾得上吃喝,便被梳洗套上了衣衫,到门前去迎客了。
杜氏一族虽说不赞同梁嫆一意孤行在原州城办婚事,却也派了几位德高望重的族老和青年中的翘楚前来,帮忙应承,支撑场面。
梁嫆守着内院,也有几位侯府的嬷嬷替她掌着局面,还有提前到来的云夫人帮衬,也算应承的来。
吴景元早就来信,要给杜斯年做郎官,昨日已经到了原州城,今日一早也在杜宅中与杜斯年的几位兄一起帮忙。
让杜斯年意想不到的是,连王明修也带着妻子孩子,来了原州城,杜斯年生怕怠慢了他,特意嘱咐云鹤跟着他,又给内院的母亲带了话,照应王明修的妻子蔡氏。
原州城中,有官职的人家都来了,城中富户,能叫的上名字的商贾,也都亲自前来送了礼,小小三进院落,此时的声势格外浩大,整整堵了半条街。
杜斯年见势不对,便让云鹤去侯府求助了,带护卫前来的却是辛周虎。
辛周虎站在门前指挥人疏散,稍有空闲便想与杜斯年抱怨几句。
“我本想留在侯府背清莹出门的,你也知道我成婚的时候,清莹出了不少的力气。谁知道呢?瑞霖回不来,那两个双胞胎却回来了。”
“我也是没背妹子出门的命。”
“不说了,我去前面瞧瞧。”
辛周虎离去,杜斯年的耳边也没有丝毫的清净,一边应承着这些不相熟的客人,一边数着接亲的时间。
给顾清莹抬嫁妆的,是军中挑选出来的,身高一致,长相周正。一袭军中统一的黑衣,腰间系着红绸,训练有素的步伐,衬的整个队伍威风凛凛。
装嫁妆的箱子,是最普通的枣木漆了红漆,只有前面十台是摆放在明面上的, 其余的都是大箱装的严实,根本看不到里面都装的是些什么。
只看那被压弯的挑杆,和这些军汉沉重的步子,便知其中的东西分量不轻。
这可就引得无数百姓来揣度,这位侯府大姑娘的嫁妆究竟有多丰厚了。
顾清莹的八十八抬嫁妆,还有奴仆六十人,浩浩荡荡地在街上游行一圈,进了杜宅,杜斯年笑面如花地瞧着,再看看日头,等嫁妆全部入宅,他便能去迎亲了!
杜斯年骑着红枣,满面春风,可比中探花时游街那次神气多了,两旁有人恭贺,他便会拱手回礼道谢。
若非是这队伍压的太慢,他真想打马立刻到镇北侯府去。
到了门前,催妆诗可难不倒他这个有经验的探花郎,只是夺门这事却费了不少的力气,那对双胞胎兄弟俩是有心为难自己这探花郎姐夫的。
还是辛周虎临时倒戈到了他这一边,才将门夺下。
“虎哥,你究竟算是哪一边的?难道咱们不是兄弟么?”
“虎哥你这临时倒戈可就太不够义气了!”双双胞胎兄弟老大的不乐意,追着辛周虎吵嚷。
杜斯年趁他们围着辛周虎的空档,带着一行人先进了一步,一行人吵吵嚷嚷的进了府,成功接到了期盼已久的新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