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脚步声远了,顾清莹抽泣着擦去眼泪,偏头看向杜斯年。
“本来也没要罚你,你跑来做什么?”
顾瑞霖和那对双胞胎也偏头看过来,都觉得这位表哥好似带着些傻气。
杜斯年从跪在这里的那一刻,其实心里就没那么难受了,反而觉得踏实了些,他不喜欢被排除在外的那种感觉。
“夫人说,一起做下的事情,罚也要一起被罚。我不能做逃兵,表姐说过,逃兵被抓住是要被杀头的。”
杜斯年难得说了这么一长串的话,顾清莹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之处,毕竟他们最近总在一起玩耍,杜斯年根她说的话也最多。
可那对双胞胎却是停止了抽泣,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原来这个表哥说话比他们还清楚。
顾瑞霖悄悄给他竖了个大拇指“义气!”
跪了不到一刻钟,顾清莹明显焦躁起来了,不是她跪不住,是她怕杜斯年再跪病了。
毕竟她这个表弟柔弱的很。
左右环顾一圈,发现看着他们受罚的揽月也不知到哪里去了,连忙拽了拽杜斯年的衣袖。
“你别跪了,坐下。”
杜斯年的膝盖已经生疼了,嘴巴抿成了一条直线,却还是咬牙坚持着摇了摇头。
顾瑞霖跳了起来,扒着窗户瞧了一圈,发现揽月再远处盘坐在树下,根本没朝他们这边看,笑着跑回来,盘腿坐在了自己的那张软垫上。
“怕什么,我耳力好,等门外有动静了再跪起来便是。”
顾清莹看了看顾瑞霖,想着他说的也对,便也卸了力,一屁股坐在了自己的脚上,有些吃力的翻个身,坐在软垫上揉了揉膝盖,又去拉杜斯年的衣袖,小声道:“坐下吧,没事的。”
那对双胞胎更不用说,哥哥姐姐都坐下了,他们自然也是跟着坐下了。
杜斯年见他们姐弟都是如此,他也就不咬牙坚持了。
下跪他以前是经常跪的,可这样被罚跪却是第一次,尤其是面对着祠堂一排排庄严整齐的牌位时,他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觉。
娘说顾家虽然是草莽出身,却从百年起,便是代代忠烈,能供奉在这里的,也都是顾家战死英雄。
顾家竟然有这么多英雄
娘说姑母家也是如此,以至于虎威将军府一脉,就只剩下了姑母一人。
杜斯年揉着腿盘坐在软垫上,仰着脑袋呆呆地看着这些牌位,心里想着许多许多。
他敬佩英雄,也想做英雄,可他连比他小两岁的表弟都不如,往后他恐怕也一样会不如他们。
娘说要他好好读书,读书是为了做官,做官是不是就做不了英雄了?
“你害怕吗?”顾清莹见他呆呆地瞧着那些牌位,探着脑袋问。
不等杜斯年回答,又望着那一片庄严牌位道:“我娘说,顾家的列祖列宗,都是为了国,为了百姓战死的,就算是死了,也会保佑我们,所以不用害怕。”
杜斯年点了点头,顾家的将军们,都是为了保卫国家而死,他为何要怕?
“你不怕就好!再告诉你个秘密。”顾清莹挪了挪自己的软垫,离杜斯年更近了些,招手让他附耳过来。
“别人家的祠堂是只供奉男子,或是夫妻共用一块牌位,我家却不是。”
“我娘说,我顾家的女儿、媳妇都是为守护边疆出过力气的,所以她们也一样会有自己的牌位,牌位上也会记下她们此生的功勋。”
顾清莹坐直了身子,仰望着被烛火映照着闪烁暖光的牌位,眼里带着骄傲和坚定。
“往后我的牌位也要供奉在这里,我也要做上战场杀敌的女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