闳稷进了书房也不拘谨,随意地斜倚在榻上,手中把玩着一枚玉扳指。
“跟你说了你当如何?难不成还得大张旗鼓地到城门口来迎我?”
闳谦笑呵呵调侃:“九叔是和谈的功臣,还不兴我请你吃个酒?”
“嘁,就你那抠搜样,有什么必要?”
眼神扫过闳谦手中的书卷,眉梢微微一挑,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
“《万国语略》?你这是打算学外邦语言,还是日后想当个通晓天下的圣人?”
闳谦闻言一顿,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轻轻叹了口气:“你还能不知道?”
闳稷一听这话,顿时明白了,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语气里带着几分揶揄。
“你还当真是个孝子啊!”他说这话时,故意拖长了音调,显得格外阴阳怪气。
也就只是在面对闳谦,他才会如此随意,毫不顾忌。
闳谦不介意他古怪的语气,不生气也不反驳,目光重新落回书页上。
“看看不也挺好的?从前没看,如今瞧来,倒也觉得有些意思。”
闳稷又嘁了一声,显然对他的回答不以为然,随手将玉扳指丢到一旁,身子往前倾了倾,语气里带着几分认真。
“我可先跟你打声招呼,你这孝子何时做不行?但你如今不仅是皇后的好儿子,更是大邺的太子。孰重孰轻,你该有个明白才对。”
赵皇后肚量实在是拇指般大小,这是看闳稷得了和谈的差事,又给闳谦施压了。
闳稷心里清楚,赵皇后在后宫的日子不好过,贤妃一家独大,她处处受制。
可闳稷并无太多同情,若不是闳谦,他更想的是拍手称快。
闳谦摇摇头,说话的语气怎么听都有些苦涩。
“九叔以为我不想?可父皇对我……”他说到这里,声音低了下去,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闳稷见状,眉头微微一皱,语气也软了几分:“皇兄对你期望高,这是好事,你是太子,未来的国君,他自然希望你能够担得起这江山社稷。”
顺德帝是个仁君不错,但对闳谦,似乎确实苛刻得有些不像话。
闳谦苦笑了一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的边缘。
“期望高,要求也高。可我却不知道,我到底要做到什么地步,才能让他满意。”
“每次见他,他总是板着脸,问我功课如何,问我朝政如何,问我是否有所长进……”
顺德帝是个严父,赵皇后也不能算个慈母。
两人要求都高,只不过比较起来,赵皇后的要求容易些罢了。
“父皇不止一个皇子,可母后那边…她却只有我这么个儿子,我不能不管。她处境艰难,我若再不顺着她,她只怕会更难过。”
闳稷沉默了片刻,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说。
二人性格迥异,闳稷劝也劝过,也不能如何说闳谦不对,不过是二人处事方式不同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