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少年林烬的隐忍·神殿大长老来收徒
焚霜历九百七十二年，北荒的雪变成了铁锈色。
林烬跪在神殿前的三千级冰阶上，右眼缠着浸透药渣的麻布，左眼低垂凝视掌心——那道锁链疤痕正在吞噬飘落的雪花，每片雪花都在触及皮肤的瞬间浮现微缩的棺椁纹路。这是他在葬棺族地覆灭后学会的新把戏：把杀意藏在伤口里。
\"抬头。\"
苍老的声音裹挟着神威压下，冰阶两侧的镇魂灯齐齐爆裂。林烬脊椎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却借着这股威压顺势抬头，任由麻布缝隙间渗出恰到好处的惶恐。
九丈高的冰晶神座上，神殿大长老的衣袍流淌着星辉。他手中把玩的不是权杖，而是一截正在融化的冰棺残片——正是北荒祭坛崩毁时飞溅的核心碎片。
\"知道为什么收你为徒？\"大长老指尖轻弹，残片化作流光刺入林烬眉心。
剧痛席卷识海的刹那，林烬看见幻象：十二重天外悬浮着七十二具星骸冰棺，每具棺椁都延伸出锁链缠绕自己的心脏。而在所有锁链尽头，端坐着与北荒冰棺中一模一样的女子，她正在啃食一颗跳动的心脏——那心脏表面赫然刻着神殿的徽记！
\"因为你是最好的棺材。\"大长老的声音如毒蛇钻入耳膜，\"葬棺人以身为棺，而你的身体……\"
他隔空抓向林烬的右眼，麻布炸成粉末：\"在供奉那位不可言说的存在。\"
林烬右眼的冰蓝色裂痕疯狂蠕动，却在即将暴走的瞬间被生生压制——他咬碎了藏在臼齿间的\"封魂玉\"，那是用冰棺女子的一滴泪炼制的禁药。
\"弟子愚钝。\"林烬以头抢地，背后浮现出葬棺人特有的枷锁图腾，\"只求为神殿饲喂永劫冰渊下的古魔。\"
神殿下传来嗤笑。那些隐藏在星雾中的神侍们清楚，所谓的\"饲魔\"不过是最下等杂役的活计：每日剜肉剔骨，用血肉平息古魔的嘶吼。
大长老的瞳孔却缩成针尖。
他看见少年跪伏时，后颈隐约浮现的冰纹正组成古老的\"弑\"字，而本该被冰棺残片激发的暴走气息，竟完美地蜷缩在命宫深处。更诡异的是，少年身上缠绕的因果线全部通向虚无，仿佛有更高维度的存在正在替他执棋。
\"明日入冰狱。\"大长老袍袖一挥，林烬如断线风筝般坠下冰阶，\"若活过三日，本座赐你《诸天葬神经》。\"
冰狱第九层，林烬蜷缩在古魔啃噬过的骸骨堆中。
右眼的冰纹已经蔓延到锁骨，每一次呼吸都会带出霜雾。三根陨星链洞穿他的琵琶骨，这是神殿对\"危险品\"的标准处置。但此刻他却在笑，因为古魔们正匍匐在百丈外嘶鸣——它们畏惧的根本不是神殿禁制，而是他怀里那枚用冰棺碎片打磨的骨戒。
\"第七次试探。\"
林烬舔舐着腕间伤口，那里藏着一缕霜白发丝。发丝在血气的浸润下显露出字迹，是冰棺女子跨越时空的箴言：
\"神侍饮星髓时，右数第三盏灯会咳嗽。\"
子夜时分，当神殿使者来倾倒星髓，林烬的独眼闪过幽光。他看见那位右数第三位的神侍在吞咽时喉结微颤，灯盏中的星辉竟化作细小的冰棺钻入其七窍——那是《诸天葬神经》修炼到第七重才会有的异象。
\"找到你了……\"
林烬将脸埋进阴影，任古魔的涎水滴落脊背。这个正在伪装低等神侍的人，才是真正的神殿大长老嫡传弟子。
三日后，当浑身是血的林烬爬出冰狱时，他手中多了一枚染血的星辰耳坠。而遥远的北荒废墟中，冰棺女子正用这滴血在棺盖上勾画新的命轨，她的裙摆下伸出无数冰晶锁链，每一根都连接着不同时空的\"林烬\"。
\"乖孩子。\"
她吻了吻棺盖上少年扭曲的倒影，而现实中接过《诸天葬神经》的林烬突然颤抖——他的右眼裂痕深处，多了一粒怎么都擦不掉的冰晶泪滴。
祭拜师祖那日，林烬在神殿魂灯殿看到了自己的命灯。
灯火是诡异的冰蓝色，灯油竟是流动的棺椁碎片。当他伸手触碰时，灯芯突然炸开，浮现出大长老腐烂的半张脸：\"你以为她在帮你？\"
林烬恭顺地匍匐在地，指尖却刺入掌心，用锁链疤痕吞噬了溅落的灯油：\"弟子只信师尊。\"
暗处传来冰棺女子的轻笑。
在她掌心的因果沙盘上，代表神殿的冰雕正在被亿万根霜发缠绕。而沙盘边缘，隐约可见林烬背负冰棺独行诸天的身影——那冰棺的尺寸，恰好与神殿大长老的命格相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