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儿?”诺敏图雅从昏沉中苏醒。
她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兵器与木雕,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铁锈味和药香。
她微微皱眉,正要起身,肩头的剧痛,腿骨的撕裂,让她闷哼一声,倒回床榻。
“别乱动。”
她猛地抬头,目光警惕。
屋内,一名男子正端着药碗走来,五官清俊,眉宇间透着沉稳之气,衣袖上还沾着铁器的痕迹。
“你……”诺敏图雅眯起眼睛,警觉地看着他。
男子将药碗放在桌上,淡淡道:“你受了伤,是我救了你。”
诺敏图雅目光一沉,压低声音:“你是什么人?”
男子目光坦然:“荆宇轩,荆氏工坊的匠人。”
她心头一凛。
荆氏工坊?专门打造兵甲器械的匠人世家!
这里是大同府?
她不动声色地看向四周,试图寻找退路,却发现自己的刀被挂在墙上。
荆宇轩似是看穿了她的想法,缓缓开口:“你这伤一时半会好不了,若要拿回你的刀,就喝了这碗药,至少等伤好再说。”
她盯着他,目光复杂,许久后,唇角忽然微微勾起。
“你救了我,不怕惹一身麻烦?”
荆宇轩没有回答,只是端起药碗,递到她面前。
“先把药喝了再说吧。”
她凝望着他,许久,忽然笑了,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窗外,微风吹拂竹叶,夜色沉沉。
诺敏图雅捧着药碗,唇边仍残留着一丝药苦的涩味,但她的神色却并未松懈。
她抬眸望向荆宇轩,目光深沉复杂。
她清楚,自己此刻身处大同府,而救她的人,竟是明廷兵械作坊的匠人。
匠人……兵甲……
她目光缓缓扫过房间内的刀剑、弓弩、盔甲,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从唇角浮起。
这是个不错的藏身之所,甚至……或许还能成为一处意外的助力。
她的目光透过窗棂,望向大漠的方向,眉头微微蹙起。
岳震霆必定不会不会丢下妻子,独自回京,此刻,恐怕他已经回防了。
如果他真的返回宁夏,哥哥着力兔的战局会更加凶险。
她必须尽快传递消息——可如今她重伤未愈,鞑靼细作安插不易,大同府周围巡防军盘查更严,派遣信使绝非易事。
思索片刻,她收回视线,淡淡地开口:“这里,能留我多久?”
荆宇轩眉头微挑,语气平静:“等你伤好了,自然随你去留。”
她轻轻摩挲着药碗,唇角忽然浮起一抹笑意:“好啊,那我便在这儿……暂且借住一阵。”
荆宇轩微微一顿,目光落在她身上,终究没有多言。
夜风穿堂而过,诺敏图雅裹紧外衣,望着窗外摇曳的树影,思绪飘向千里之外的宁夏。
她攥紧颈上残损的平安扣,那是哥哥亲手所制,本想护佑她平安,可如今岳震霆去向不明,宁夏局势犹如迷雾,横在眼前,哥哥与部族们的处境堪忧,不由得又担心起来。
而此时宁夏城中,暑气蒸腾,周遭浅埋的腐尸滋生大量蝇虫,疫病如野火般在军营中蔓延。
大量士兵开始发热、咳血,军营中弥漫着难闻的气味,营帐外不断抬出尸体。
蒙古军又不断袭扰粮道,军心动荡,士气低迷!
“这仗,还怎么打?”士兵的抱怨声充斥在营地中。
提督魏学曾站在军帐中,眉头紧锁:“必须解决蒙古军,否则局势会越来越恶化!”
远处,一队骑兵疾驰而来,铁甲在落日余晖下闪烁着冷硬的光泽。
为首一人披风猎猎,枪柄斜跨马背,坐骑一身雪白,卷携黄沙而至。
“将军!”
守军远远看到那人的旗号,顿时精神一振,连忙上前迎接!
岳震霆勒马停在大帐外,目光沉静如刀,扫过周围低迷的士卒,心底已然明白——局势比想象中更糟糕。
他翻身下马,快步入帐。
魏学曾端坐上首,监军梅国桢一手撑着案几,眉头紧锁。
帐中几名将领纷纷起身,目光落在岳震霆身上,隐隐透着一丝期待。
“岳将军,回京复命,怎么这么快回来了?。”魏学曾目光沉稳,缓缓开口。
岳震霆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回京途中遭遇伏击,早知蒙部定会再起风波。眼下局势危急,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边境崩溃。”
“你来的正是时候!”梅国桢语气沉重,“蒙古军步步进逼,粮道受阻,疫病蔓延,若不尽快应对,战局怕是要彻底失控。”
岳震霆走至案前,目光落在作战图上,眼神冷冽。
“鞑子来去如风,兵力虽多,但终究是散兵游勇,各部落相互勾结,却并非铁板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