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我不是叫你们看好她吗?”
裴韫礼神色骤然沉了下来,心里慌怕的厉害,来不及多想,便提步朝着门外走去。
李纾宁看着男人的手都在担忧到颤抖,眉眼间全是焦急,脚步虚浮又凌乱,转眼人便消失在她眼前。
“大人恕罪,夫人原是好好的,可……可到了湖边的时候,不知怎的,夫人忽然抽了一个兄弟的刀……”
声音越来越远,远到几乎已经听不起两人之间的对话,只有沙沙的风声依稀可以听见。
李纾宁仍然跌坐在地上,屋外站着丫鬟,可却没人进来扶她。
裴韫礼为了报复她,她身边的丫鬟也都被送到了别处,素心今日出了府去帮她办事了。
如今真的只剩她一个人,瑶光苑的丫头都只听裴韫礼的话。
他就这么着急,这么担心她出事……
可明明岑若芙不会真的去死,他不信他心里真的不清楚,她怎么可能真的去死呢。
也是,爱常常会让人蒙蔽了双眼。
眼泪大颗大颗落在地上,原本还算暖和的天气,可她竟然此刻却觉得如同隆冬时节一般,浑身的血液都散发着寒气。
恍惚之间,她好像又看见了母妃惨死的那年,是她误入歧路的开端,是裴韫礼抛弃她的那一年。
那一年,是她被父皇册封为临安公主的一年,她记得母妃很高兴,搂着她说了许久的话。
她的册封礼裴韫礼没有参加,那一年,他随裴家的长辈回乡祭祖。
临行前,他送了许多礼物给她,其中有一个是他亲手雕刻的一个木头小人儿,她一眼便认出了那是自己。
可她还是难过了很久很久,那是她人生中很重要的时刻,裴韫礼也是除了父皇和母妃之外对自己最重要的人。
那时,母妃还在,颇受父皇的宠爱,裴韫礼走的那日,她还偷偷去送他了。
两人约定好,待裴韫礼回京时要再送她一份大礼物,弥补不能参加她册封礼的遗憾。
可世事无常,就在她册封礼的那一日,母妃在她眼前惨死,死不瞑目。
她跪在乾清宫外,恳求父皇去救救母妃,可回应她的只有他与景贵妃说笑的声音。
她不明白,明明父皇那么爱母妃,为何……为何对母妃的死却无动于衷,还有心情与别的女人谈情说爱。
原本那样隆重美好的一日变成她的噩梦,她甚至都没有见到母妃最后一面。
天雷滚滚,下着倾盆大雨,她不知道哀求了多久,父皇也还是没见她。
那年她六岁,一个人从乾清宫回到长秋宫时,母妃刚好被盖上白布被抬走,她追着那些人不肯让他们将母妃带走。
可那些人是怎么说的,说死人晦气,怕冲撞了贵人。
她跪在长秋宫的院子里,没人来瞧她一眼,屋檐上还挂着红色的灯笼,屋里屋外都装扮得十分隆重。
多么讽刺,多么可笑,母妃再也回不来了。
雨冰冰凉凉,可身体却滚烫的紧,脑海混混沌沌,小小的她几乎都要撑不下去了。
“阿宁妹妹!”
她听到有一个人在喊自己,可她连回头的力气都没有。
脚步声越来越近,一小块靛蓝色的衣袍映入眼帘。
“阿宁妹妹不哭,玉嫔娘娘会难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