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恂不是个气量狭小的人。
可见栖月一脸心虚,小心翼翼的模样,就没来由的气闷。
起个名字而已,他还能吃了她不成?
也懒得再追究她撞了他的事故。
问道:“是哪个月字?”
三年前,小八才两岁多,他镇日繁忙,对这个妹妹也未留意过。如今三年过去,她竟连个名字都没有,还是姜氏这个外人先注意到。
栖月老老实实回答,“王字旁的玥。”
玥,一颗流光溢彩的神珠,寓意吉祥。
陆恂不动声色打量她一眼。
他虽然对姜氏的人品有异议,却也不得不承认,姜氏是个聪明人。
比如她很敏锐,不动声色地观察,试探,衡量利弊。就在方才的马车上,看似是他步步紧逼,其实她又何尝没有逼着他露出底牌。
这样一个人,他不信她看不出,整个国公府对八小姐的遗弃,背后正是当家主母,国公夫人的意志。
她这样做,讨不到半分好处。
陆恂问:“为何?”
栖月下意识问,“什么?”
陆恂看着她没说话。
栖月便懂了他的意思,“大人,我也是庶女,小时候也过得很艰难。”
不论陆恂多鄙夷她的人品,她自己也真的不是什么好人。但总有一些事情,会触碰到心底里最后一点柔软。
栖月说这话的时候很静。
语气很静,眼神更静。
其实她很擅长说谎,有些刻进骨子里的劣性,陆恂很早便知道这一点。
但她说这些的时候,没有惺惺作态的哭泣,没有故作凄惨的表演,只是平静的陈述。
陆恂便想起她在长公主府跳的那支舞,是那般昂扬,烈烈又不屈,带着傲骨。
陆恂垂下眼帘,淡淡道,“小八既然喜欢,便这么叫吧。”
栖月也跟着高兴起来,眉眼弯弯,“多谢大人。”
陆恂清隽的长眉扬起,“轮不到你道谢。”
毕竟是他的妹妹。
栖月摸了摸鼻头,她还有事情要说,“大人,时哥儿到现在还不会说话。他是您儿子,要不要请太医瞧瞧?”
前些日子她就发现了。
这孩子不是说不会叫人,有的孩子天生说话晚,但时哥儿是连“咿咿呀呀”的声音也发不出。除了逗他笑时,他能发出一点声音外,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栖月引着他说话,臭小子精得很,就那么安静地看着你,也不张嘴,等你说完了,他就冲你笑。
叫人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现如今的情况,夫妻两个人在一条船上,栖月是看出来了,有些事情陆大人知道的还不如她,所以也不藏私,尽数说完。
“这孩子才生下来不久,您就抱回来叫我养着,却不知生母是谁。”
三年前的事是一团迷雾。
时哥儿是谁的孩子?
陆恂没有头绪。
但他能肯定这不是他的孩子。
他知道自己。
一个现实到几乎无趣的人,也少有绮丽心思,庶长子,不是兴家之道。
且他素来喜洁,外头的女子更不会沾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