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说夫妻之缘,恩深义重,论谈共被之因,结誓幽远。…………既以二心不同,难归一意,快会及诸亲,各迁本道。愿夫郎相离之后,风华再现,选聘高官之主,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沈真意拿着和离书一字一句细读完后,淡淡地笑下,然后伸出手指沾上印泥,毫不犹豫地先按到和离书上。
周敏行也提笔落款,然后按上手印。
从此刻开始,两人连名义上的夫妻都不是了。
走出枕鸳阁大门时,沈真意好像听见里面传来鸿雁的弹唱声,天苍茫,雁何往…………。
沈真意踏着夜色,间或看一眼天上的月亮,他,又将归于何处?
周敏行看着前面那人似将融入夜色的背影,向来胸有成竹的心变得茫然无措,这一步,他走错了吗?
沈真意突然加快脚步,到后面甚至小跑起来。
周敏行也不敢追逐,只落寞地远远跟在后面。心想,这个哥儿是彻底讨厌自己了吧,连走都不愿意跟他走在一块儿。
终于回到铺子,两人都沉默洗漱,然后睡下。
沈真意躺在床上强忍着难受,刚刚在大街上他就很难受了,所以到后面他才想快点回到铺子。
他的额头莫名刺痛,感觉体内很灼热,但自己摸体温又正常。
他以为自己又发热了,所以想早早睡下休息,期待睡一晚就好。
他不想跟周敏行讲。两人才和离,自己就说身体不舒服,很像一种撒娇挽回的手段。
他摸着放在胸前的和离书,脑袋变得又重又沉。
“真意,真意,你醒醒,你怎么了?”,周敏行拿着油灯,坐在床边焦急地叫人。
他听到这哥儿的呻吟声醒来,点灯后看到他双颊通红,额头上的莲花印记又出现了,颜色殷红,娇艳欲滴。
“嗯………”,沈真意睁开眼睛,他浑身软绵绵的,不知今夕何夕,好一会儿才看清周敏行的轮廓 ,不知道为何,眼泪突然大颗大颗往下掉,但一点哭泣的声音都没发出来。
“真意,是哪里痛?你别哭,我这就带你去看大夫”,周敏行笨拙地给他擦眼泪,泪水的温度似乎要灼伤他的指尖,他愈发心痛,不知道这哥儿到底得难受成什么样才会这样哭。
他找出自己的大氅,将沈真意扶起,就要给他裹上抱他去找大夫。
可是沈真意好热,眼睛又闭上了,不仅不让披大氅,还去拉扯自己的寝衣,周敏行大吃一惊,连忙去制止,可是一边寝衣已经从肩膀上滑落至他手腕了。
来不及细看,周敏行又手忙脚乱地抓住这哥儿又想去拉扯裤子的手。
此时他整个人覆在这哥儿的身体上方,额头上沁出薄汗,眼睛不敢看下面莹白的皮肤。
“真意,你别吓我,你到底怎么了?你睁开眼看着我!”,周敏行拍拍他的脸。
这种状况还怎么看大夫?周敏行大脑飞速运转,难道是那两个给真意唱曲儿的妓子给他喂了春药?否则无法解释沈真意现在的情况。
可是什么春药会起效这么慢?青楼实在没必要下这种药啊。
“唔……”,沈真意使劲儿睁开眼睛,他吸急促而不规则,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床单,身体微微颤抖,似乎在抵抗着小腹那股难以言喻的冲动。
但他的泪水却止住了,眼神从迷离变得清明,看着上方那人不似作伪的焦急神色。
半晌,他说:“少游,我好难受……”
周敏行眼睛一热,连忙轻抚他的额头说:“心肝儿,别怕,还能坚持住吗?我这就帮你把衣服穿好,抱你去找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