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府,议事堂内。
众官员战战兢兢伏于地面,各个面若白纸、抖若筛糠,不断地抬袖擦汗,只因为首那人是个不折不扣的修罗恶鬼,稍有不慎就会身首异地、血洒当场。
空气死寂如坟,却被一声如玉碎的戏谑打破:
“本相还什么都没说呢,诸位怎么怕成这样,莫不是觉得本相会吃了你们不成?”
众官员诚惶诚恐:“没有没有……”
那人又是一身轻笑,从主位上慢悠悠踱步过来,玄色衣角扫过深木台阶:
“本相听说,诸位大人近日又给陛下上了不少参本相的折子,说本相在谗佞专权、以权谋私、贪赃枉法、恶贯满盈,实为江山社稷之害,必须除之,是否有此事啊?”
他音量微微拔高,与此同时,两旁黑衣侍卫刷刷拔出一截刀,银光寒凉凌冽,倒映着一张张惊恐的脸。
众人颤抖得更加厉害,纷纷磕头求饶:
“宰相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我等再也不敢了!”
“大人饶命!饶命!”
“求大人绕过小的这一回吧……”
他们将木地板磕得砰砰作响,伴随着鬼哭狼嚎似的求饶声,青年抬起指尖揉了揉不耐蹙起的眉心,薄唇微掀:“聒噪。”
“锵——”
侍卫手中的刀齐齐出鞘,寒芒织成密网,架到众人脖子上。
他们顿时噤若寒蝉,一个一个瞪大眼,脸色青白如溺毙之人,僵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青年轻敛宽袖,狭长幽黑的凤眸环顾一圈,忽地勾唇:“诸位大人不必害怕,本相请各位过来就是叙叙旧而已。”
众人直勾勾望着他,还是一动不敢动。
青年笑意加深:“放心,本相不会伤害诸位大人的,只要诸位大人答应本相一个要求,本相自会将你们安然无恙送回家。”
闻言,众人的神情终于发生了些许变化,面面相觑:“这……”
有个官员壮着胆子问了一句:“大人,您……您有什么要求?”
“很简单。”青年挥袖坐回去,斜倚着木椅,修长如玉的指尖闲闲轻叩檀木扶手。
他漫不经心地瞥向他们,勾起薄艳的唇线:
“只要诸位大人回去,向陛下多参本相几个折子,什么恶贯满盈、狼子野心啊,通通都加上去,骂得越犀利越好。”
“什么?”众人显然懵了,各个瞠目结舌。
要骂自己,还骂得越犀利越好,这天下怎么会有如此离谱的要求?
“怎么,做不到?”青年挑起锋利眼尾,似笑非笑。
而架在众人脖子上的刀更逼近一寸,寒凉入骨。
他们顿时识时务:“不不……能做到、能做到……”
“那就好。”青年满意弯唇,拂了拂手,侍卫即刻收回刀,“好了诸位大人,本相就不留你们在这里用午膳了,诸位请回吧。”
他话音刚落,门吱呀一声打开。
众人怔了一下,瘫坐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直到首位恶鬼的调笑传来:“怎么,诸位大人莫不是要在宰相府上用完午膳再走?”
“不用!不用!”他们方才如梦初醒,连滚带爬跑出这间屋子。
而青年只瞧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他拿出腰间挂着的那只绣着白玉簪花的香囊,放在鼻尖轻嗅了许久,直到那股清幽婉约的香气沁入肺腑,心中暴戾的杀意才平复些许。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我的玉簪花田可选好地址了?”
“回大人的话,已经选好地址。”管家陈佩生恭敬上前回话,“那地下有温泉,可四季种植玉簪花,最适合不过。”
“如此甚好。”青年颔首,瞥见管家面露纠结之色,微微拧眉,“怎么,那地不好拿?本相不都说过了,以千金买地,在所不惜。”
陈佩生拱手:“大人有所不知,那地的主人属实有点不好交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