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遇见的医护都不正眼看他，只是在他走远后，看着他的背影指指点点。
87年的初春，广安县还裹着春寒，野花却已在围墙根下倔强地绽开。
天空翻滚起了乌云，沉闷的春雷在李正耳边回荡。
李正转身，看了一眼急诊楼上那个已经褪色的大红十字标志，思考接下来的打算。
“毕卟毕卟……”
救护车呼啸从他身边经过，一个急刹停在了急诊门口。
车门打开，医护跳了下来，从车后拉下一个推车。
“快快！患者情况危急！”
急诊室里又冲出来几个医护。
“什么情况？”
值班医生紧张地问道。
“高处坠落伤，左小腿开放性骨折，可能并发脏器破裂！”
“斯！”
倒吸凉气的声音传来。
值班医生头都大了。
这种严重的复合性损伤，本院根本处理不了。
“快去喊主任，请外科，麻醉科紧急会诊，同时通知医务科！”
值班医生快速下达一连串指令。
李正看着眼前一幕，皱了皱眉。
江北省地处中部，本身经济就不发达，而广安县又处在江北西部的山区，经济就更落后了。
县级人民医院，既没有ct，也没有重症监护室，急诊科连呼吸机都没有，抢救水平极其有限。
这个患者凶多吉少！
“医生，你们一定要救救我儿子，他才二十七岁！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了！”
从车上下来一个披头散发的中年妇女，抓着值班医生的手，哭得撕心裂肺。
“你放开，我们先进去！”
值班医生用力掰开中年妇女，把伤员推进抢救室。
二十七岁的年轻生命，就要这样消逝了吗。
李正看着医护忙乱的身影，想起曾经在南苏丹战地医院那段与死神抢人的时光。
内心没有过多挣扎，迈着坚定的步伐朝急诊室快步走去。
来到抢救室门口，李正看了一眼里面乱糟糟的场面，下意识地想要查看监护仪数据，竟然没找到监护仪。
这才想起，现在是80年代，这家医院仅有的两台都放在了手术室。
值班医生在忙着体格检查，护士在手动测血压。
“李正，你怎么还没走，还赖在这干什么！”
急诊科主任，一把推开李正，冲进了抢救室。
很快，医务科主任、麻醉科主任，内科主任，副院长相继赶来。
他们只是看了一眼李正，都没有理会他。
外科主任王建成也不急不慢地赶来了，35岁左右，戴着金丝眼镜，白大褂笔挺整洁，有些高冷的气质，与破旧的县医院格格不入。
“你没资格站在这里了，赶紧滚！别妨碍抢救！”
王建成一脸嫌弃地盯着李正。
对这个多次骂自己是“关系户垃圾”的主任，李正早就和他翻脸了。
“这里是人民的医院，你没资格让任何人走！”李正淡淡的说道。
“你！”
王建成冷哼一声，转身进了抢救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