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时这会儿真的是坐得笔直,尽量让自己显得低调,可谢府的一干亲朋好友似乎没打算让她安生。
谢灵伊这会儿是仗着自己的酒劲是胡来了,跟块黏牙的麦芽糖一样粘了过来,这会儿半倚在她肩头,手里还攥着她的袖子,嘴里时不时冒出几句胡话,像“阿时别走”、“阿时你好香”之类的,一个比一个语出惊人。
偏偏谢天行和王巽还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半点没打算放过她。
谢天行喝了一口酒,扇子轻摇,瞥了眼谢灵伊,笑着开了口:“话说回来,巽儿,你可知这丫头今年头一遭没白花我的银子。”
王巽挑眉,掩唇轻笑:“哦?竟有这等事?”
谢天行折扇一敲桌沿,哈哈一笑:“你还不知道吧?伊儿在城中置办了几个香铺,折腾得风生水起。”
他顿了顿,目光扫向宁时,笑得意味深长:“伊儿在信里可是全说啦,说是她的妙计——全靠把宁姑娘拐去出谋划策了。”
这话一出,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转向宁时。
她僵在原地,手里的茶盏险些没拿稳,干笑一声:“谢老爷谬赞,二小姐只是随口一提,我不过帮了点微末之力。”
谢天行眯眼一笑,扇子一合,懒洋洋地靠回椅背:“微末之力?你这谦虚可有点过了。连礽儿也对你是赞不绝口的,说你奇思妙想,世所罕闻,超群独立。”
他顿了顿,语气戏谑中透着几分赞赏:“巽儿,看来咱们伊儿这次慧眼识珠,拉了个能人帮衬啊。”
王巽轻抿一口茶,眸光流转,落在宁时身上,笑意盈盈:“是啊,伊儿素来任性,难得有心一会儿,接管一些银钱事务。宁姑娘一来,她便不同了。”
宁时额角一跳,总觉得这话里藏着什么不对劲。
谢灵伊因为我而表现异常,然后呢?
怎么越听越觉得?
她低头摩挲着茶盏,试图敷衍过去,可老夫人这时也开了口,声音和蔼却透着试探:“小姑娘,灵伊这丫头性子野,平日不听劝,如今倒是对你言听计从。”
宁时硬着头皮回道:“老夫人说笑了,二小姐行事洒脱,自有她的道理。”
谢天行扇子一挥,笑得意味深长:“洒脱是洒脱,可她从没这么上心过旁人。”
他顿了顿,眼角一挑,随口问道:“对了,小宁姑娘,你今年多大了?”
宁时心头警铃大作,面上却不敢露怯,稳住语气道:“二十有五。”
被自己虚长的六岁气晕。
“二十五?”谢天行“啧”了一声,扇子在手里转了一圈,语气轻快,“倒是个好年纪,比我们家阿伊年长九岁呢,也稳重些。”
嘿。
其实只年长了三岁而已。
只是,这场合,这氛围,问年岁?
宁时暗道不妙,可还没等她想出应对之策,王巽又轻轻开了口:“宁姑娘可有婚约?”
宁时手一抖,茶水洒出几滴,差点把盏摔了。
话题跳得也太快了吧。
她硬着头皮挤出笑:“尚未有婚约。”
谢天行闻言,眉头一挑,目光在她和谢灵伊之间扫了一圈,折扇轻点桌沿,语气玩味:“那就好。”
一种极度不妙的预感席卷而来。
宁时正要开口打岔,谢天行却眯眼一笑,语气轻快得像是闲话家常:“啧,伊儿这丫头,平日里对谁都没这么黏糊过。宁姑娘,你瞧她这模样,像不像个甩不掉的小尾巴?”
宁时呛了一口茶。
这老狐狸话里没明说,可那揶揄的眼神分明在暗示什么。
她嘴角一抽,心跳快得像擂鼓,硬生生挤出笑:“您这玩笑可开大了,谢小姐与我是知交好友,若说小尾巴则偏生暧昧了。”
谢天行挑眉,折扇轻轻一挥,笑得儒雅风流:“玩笑?你和伊儿自然交往,哪来的暧昧。倒是宁小姑娘多心了。”
谢灵伊,你爸说话也太会绕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