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姐是个不鸣则已的人物,她那话的意思很分明。
她故意无视宁殊晴的提醒,强行带节奏。
宁殊晴说“姐姐酒量不好”,是明确表达“姐姐不适合喝酒”,也隐含着“不该跟你个谢家的浪荡女喝”的意思。
谢灵伊却直接跳过这个点,不回应宁殊晴的担忧,而是单方面强调“酒好”,言下之意就是“重点是酒,而不是宁时的酒量”。
落到宁殊晴耳朵里成了什么样子了。
她不动声色地瞧了瞧宁殊晴的模样,那姑娘俏脸上还是挂着几分冰凉的笑意。
看得人心慌慌的。
宁时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忍住,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觉得这两个人再这么对峙下去,自己迟早得头痛发作。
可偏偏,谢灵伊抱着剑,一副兴致盎然的样子,眯着眼看她,似乎是打定主意要听她亲口给个说法。
宁殊晴则站在她身侧,指尖还缠着她的袖口,眼尾微微垂着,杏眸漆黑,静得像是湖面覆了层薄冰,连呼吸都隐隐带着一点凉意。
这两人
真就没一刻能消停?
她叹了口气,索性直言:“谢二小姐,酒楼也不是光喝酒的地方,菜也不错。”
话落,袖口那点力道终于微微松了松。宁殊晴抬眼看她,似乎是仔细确认她这话的真实性,片刻后,唇角微微抿了抿,轻声道:“姐姐想去,那便去。”
谢灵伊抱着剑,眼神扫过二人交缠的袖口,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低哑的嗓音透着点漫不经心:“阿时你瞧瞧,殊晴姑娘对你可真是百依百顺。”
宁殊晴没说话,指腹在绢帕上轻轻一捻,似乎不甚在意,又似乎刻意忽略了她的挑衅。
宁时总觉得这姑娘要么是懒得理她,要么是在憋什么阴招。
果不其然,宁殊晴缓缓抬眸,唇角噙着一丝温柔的笑意,眼神却压得极沉:“自然,姐姐喝多少,我便陪多少。”
宁时:“”
什么情况?
谢灵伊眉梢轻挑,似乎是被这番“保护姿态”逗笑了,低笑着叹道:“哎呀,殊晴姑娘,你这话的意思,是怕我把阿时灌醉了?”
“谢二小姐误会了。”宁殊晴声音轻缓,像是无意地低叹了一声,“只是姐姐向来喜欢逞强,若是喝多了,又不肯让人照顾,那岂不是偏生恶事?”
话音落下,空气里静了一瞬。
宁时喉头微动,突然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话——怎么听着既视感有点强?
她还没来得及回忆,谢灵伊已经轻轻笑了一声,嗓音低哑懒散:“殊晴姑娘这话倒是挺有场面感的。”
宁时猛地回头,眉头微皱:“什么?”
谢灵伊眯着眼,语调悠然:“上次你醉得一塌糊涂的时候,殊晴姑娘在床边握着你手,一遍遍哄着你喝醒酒汤啊。”
宁殊晴闻言,微微侧首看向她,眼神依旧温柔沉静,仿佛半点也不被她的话撩拨:“谢二小姐既然记得如此清楚,那便该知道姐姐醉酒时有多难受。”
这句话一落,宁时的后颈莫名一凉。
行吧,这回算是彻底确认了——这姑娘是有备而来。
谢灵伊低低笑了两声,抬眸看了看宁殊晴,忽然叹道:“殊晴姑娘啊”
她的目光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揶揄,拖长的语调里透着点儿懒散的惬意:“你是不是心里偷偷觉得阿时醉酒时,最该待的地方是你怀里?”
宁殊晴不急不缓地收回目光,语调平稳:“谢二小姐的言辞未免过于轻浮。”
“是么?”谢灵伊微微一笑,“可我倒觉得——你的心思未免太重了些。”
空气瞬间凝住了片刻,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拨动了水面,泛起一层细微的涟漪。
宁殊晴的睫毛轻轻颤了颤,指尖落在袖口上,微微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