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所侍奉的那位官人最近偶获了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剑,奴听闻这柄宝剑虽本身用材并非绝稀世绝品,但几经几位剑术名宿辗转,价值愈发贵重,这几年竟有被誉为天下第一名剑的趋势。”
“奴这几年来奴观宁公子虽淡泊于尘世事务,然而对剑术名宿的话题皆颇感兴趣,想必宁公子心中对街头巷尾的侠客传说有些兴致,故而奴自作主张,替公子求来了这柄剑。”
“听闻这柄剑又经过一番回炉重造,原先拿在最初的剑术名宿手中之时并未有如此的剑纹修饰。兴许是因为几经流转,原先的剑身已然残破不堪,又加之收藏意义更大些,故而索性回炉重做了吧。”
宁时张了张口,想起自己之前和楚羲虞说话的时候,正想简单交代下身份的时候便被请来这里,顿时心底一片冰凉。
犹豫着上前,用手指轻轻地触摸剑背,指尖甫一触及这柄长剑,便被电得缩回手。
如出一辙的触电感,指尖仿佛有一串电流流过,鼻尖嗅到一股浓重的又黏又甜的血腥味,随后就是一阵心悸,心跳不止、心惊胆战。
莫非香姬在此设下鸿门宴,恭候我多时了么?
“怎么了,宁公子?”
香姬疑惑的声音传至自己耳边,随后自己的手便那温香软玉轻轻握住了。
香姬几乎是贴在自己耳边说的话。
宁时的脸颊为这忽然拉近的距离礼貌地红了红:“没什么。”
若无其事地收回手,便听香姬声音温柔道:“宁公子不猜猜这剑一开始是哪位名宿的配剑吗?”
“我对此研究不深。”宁时打哈哈道。
“是九年前血洗天一峰的阮家遗孤的佩剑,但自阮清仇不知所踪之后,不知何时流入他人之手,几经辗转,到了这里。”
“原来如此,只是这种长剑,必定会招惹仇家上门吧。我并非江湖中人所以”
宁时的神情怎么也自然不起来,望向香姬,只见对方眼中一片泰然自若,似乎并没有赠礼被拒绝之后的尴尬不适,而是浅笑一下:
“奴也只是想着名剑配佳人,既然宁公子有顾虑,奴也不会强求公子收下。但公子连年为奴医治顽疾,已无可回报。”
香姬的声音幽幽柔柔的,听得宁时都快被她说动了。
但毕竟不行,而且还要找个法子把这个烫手山芋丢掉。
而且她很怀疑香姬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她是怎么推断出来的?
这种江湖宿怨过多的所谓名剑,又沾上楚家上下上百条人命,真可谓血债累累,杀孽冲天。
这位姑娘真的是送剑来答谢我的吗?
还是在旁敲侧击?
拾起长剑,其实并不怎么重。
她往旁边看了一眼身旁默然无言,眸子静若寒潭的楚羲虞,出声唤她:“楚姑娘。”
“嗯?”
楚羲虞抬起头来,眼底略微有些红意,盯着宁时,眼里满是探究和疑惑。
宁时心口又是一凉——
“香姬姑娘可还知道这柄剑的其他来历?比如那阮清仇之所在?”
楚羲虞声音冷冷清清的,把阮清仇的名字咬的很重。
“奴并不知,只知这是某位剑术名宿的配剑。”
香姬的声音轻轻。
“那么那位恩客是?”
楚羲虞紧接着问道,指节因紧握而有些发白。
“”
香姬的神情停滞了一下,似乎觉得有点难以启齿。
宁时不着痕迹地扫过香姬脖颈上那一点尚未消散的勒痕,不觉蹙了蹙眉,疑窦丛生:“若是香姬姑娘觉得不便告知,也就罢了。”
只见得香姬先是勉强地笑了笑,然后道:“奴所侍奉的这位恩客,身份高贵”
“便是珞都的城阳王殿下。”
香姬简短地答道,垂了垂眸。
话音刚落地,就听见煎饼适时地打岔:“城阳王不就是书里那个恶贯满盈奸淫掳掠的珞都太岁吗?估计没对香姬做啥好事。你看她那个”
行啊,煎饼,终于派上用场一回。
所以这香姬最后的命运究竟是?
煎饼从衣袖中钻出来,在空中悬停着:“那和阮清仇这个苦情主角沾上关系的女性包讨不了好的呀。原书中香姬是在水扬破瓜之前就惨死城阳王之手了的。不过宿主这么圣母,那城阳王除了香姬之外,也是杀了不少女子的,不然宿主即刻起兵,占珞都为王,解放全大元吧。”
这个煎饼就是竟会出馊主意,她并不认为战乱和花楼相比能好到哪里去。
“所以香姬没什么任务?”
宁时眉头蹙起。
“那也不是谁都和宿主一样圣母,阮清仇只顾她自己的小家——我是说楚羲虞那边和剑宗那边事儿——虽然阮清仇和香姬相识颇久,然而她的执念里竟不包含香姬。你说阮清仇薄情也罢,冷血也罢,那她确实是对香姬无所谓——”
“我看这香姬分明对她有意,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女子才能捂热这块冷凝不化冰。说起来我看这阮清仇隐居之后似乎也没啥经济来源,该不会她那竹舍里的“别有洞天”也是香姬的手笔吧?”
宁时忽略了煎饼几次三番刺她圣母的话,在心里暗暗鄙夷道。
圣母吗?
并不。
若是属实该死之人,只要不死她面前,她也是拍手称快的。
就是她莫名的有点
见不了血——
然后抬头对上香姬如怨如慕的眼神,心头一跳,遂放低声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