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其实,你来得正是时候。
毕竟两个人一直抱着像什么话?谢灵伊一来,倒才是及时解了这会儿的尴尬。
“这是晚膳,”谢灵伊说着,随手将食盒放在石桌上,仿佛没看见地上掉落的残屑,只轻描淡写地扫了一眼,“听巧秋说你们在凉亭歇着,我便带了晚膳来,正好你们也省得跑一趟了。”
她的语气听起来轻松,然而细听,却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凉意。
慈涟赶忙从宁时怀中退开,低头整理凌乱的衣衫和发髻,俯身朝谢灵伊欠了欠身:“让谢小姐费心,实在不敢当。”
“费什么心?”谢灵伊懒懒一笑,拿起几只碗筷摆好,随口道,“二位姑娘都是府上的贵客,我哪敢怠慢。”
说罢,她瞥了慈涟一眼,眼中多了一丝玩味:“不过说起来,那些夫人们今日可没少夸你。”
慈涟微微一怔:“夸我?”
“自然是夸你。”谢灵伊含笑道,“见你亲自调香,气度不凡,还说你的手势、说话的模样,怎么看怎么像书里走出来的仙子——”
她话锋一转:“更有几位夫人,还说要请你去府上做客。真真是难得的厚爱。”
慈涟一听这话,抬眸看了看谢灵伊,又垂下眼帘,浅浅一笑:“谢小姐取笑我了。几位夫人抬爱,我已向她们表明,这几日还要忙着照顾铺子里的事,实在不好随意叨扰。”
谢灵伊闻言,挑了挑眉:“慈涟姑娘这话说得果然滴水不漏,连我听了都要佩服。”
慈涟脸颊微微发热,抬头瞥了宁时一眼,不动声色地往她身后躲了躲。
宁时微微一笑,转而打破这略显微妙的气氛:“所以铺子今日的生意如何?我记得早上可是人山人海的。”
慈涟这才稍稍放松,答道:“今日确实忙得紧。一早便有不少贵妇人上门,定制的香方都已经记下了。”
“那些夫人见你亲自调香,心里怕是喜欢得很。”谢灵伊接过话来,“你不知道,她们走的时候脸上都笑开了花。”
宁时颔首:“这是好事。”
慈涟正想说话,宁时忽然想到什么:“对了,今日一整天都未见殊晴,她去哪了?”
谢灵伊伸手摆好最后一双筷子,语气平淡:“听说是去城外采买香料了。”
“这般晚还未归?”宁时皱眉。
为了躲她倒也不必跑那么远……要是遇到坏人怎么办?
谢灵伊闻言,笑意浅浅:“她临走时说过,若是采买得久了,便在城外歇息一晚。宁姑娘大可不必担心,她机灵得很。”
但说起来采买的事情交给谢府的下人不就得了?何必劳烦宁殊晴去?
还是说?
宁时略带狐疑地瞧了一眼谢灵伊,却看见对方眼神里满眼都是“你还好意思问啊?”的神态。
这下啥都懂了。
明摆着殊晴心情不好不想见自己,随口扯了个理由出去了。
怪哉,原书中她可从来没有这么冷落过原主啊是被自己刺激到了?
原书里的殊晴对阮清仇可谓是寸步不离,有时候她看得甚至还有点令人窒息。
即便受了再大的委屈,也总是死死地黏在原主身边。
如今这般刻意避而不见,倒是前所未有。
这么一想怎么忽然感觉自己也太离谱了,这都能把人家气跑了?
罢了,她有武艺在身,也不至于跑丢了吧?
三人围坐石桌旁,谢灵伊将食盒中的饭菜一一取出。
暮色渐深,庭院中飘来阵阵花香,混着饭菜的香气,让人胃口大开。
谢灵伊家的厨娘手艺果然不俗。食盒里虽是寻常饭食,却也显出几分精致奢华来。
一碟碟小菜依次展开,素白的瓷盘上点缀着鲜艳的菜色。
晶莹剔透的冰镇荔枝,还带着几分冰凉的气息;一盘金黄酥脆的桂花糯米藕,甜香四溢;清炒的时蔬上仍冒着热气,点缀着几朵金针菇,层次分明。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道清蒸的鲥鱼,雪白的鱼肉上浇着金黄的葱油,香气四溢。
这时节的鲥鱼最是难得,想来定是特意从江边快马加鞭送来的。
谢灵伊又取出一只小巧的汤盅,揭开盖子,浓郁的香气顿时弥漫开来。
原是一锅清补凉汤,汤色清澈见底,漂浮着几片玉兰片,还有几颗滚圆的莲子。
“这是厨房特意为公子熬的,”谢灵伊解释道,“说是解暑清火。”
最后是一盘蒸好的雪白小笼包,皮薄馅大,汤汁饱满,个个都圆润如玉。
即便是寻常的米饭,也是用上好的新米蒸成的,粒粒晶莹剔透,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宁时咬了一口小笼包,浓郁的汤汁在口中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