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禾秋已礼貌地上前,轻扣响了阮府那扇朱红大门。
门轴缓缓转动,发出沉稳的声响。
门后,一个小厮眼尖地认出了禾秋,脸上立刻堆满了笑意,恭敬地将她们一行人迎入府内。
穿过曲折的回廊,一行人最终来到了客堂。
屋内,阮父、阮母与阮二哥早已等候多时,三人的面容皆显严肃,目光如炬,紧紧锁定着门口。
阮清徽再次踏入这熟悉的地方,望见两鬓发了白的双亲和久违的兄长,眼眶不由泛起湿润,一股酸涩的情感悄然涌上心头,模糊了视线。
她倏然垂下首,缓缓跪下,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不孝女阮清徽,拜见爹娘、二哥。”
沈云羡的话语缓缓流淌而出,虽节奏不快,却字字清晰,准确无误:“云羡拜见外祖父、外祖母、舅舅。”
昨日,阮清徽曾悉心教导他两遍,而今日临行前,她满心忐忑,竟忘了再教她几遍,谁料,他今日竟能如此顺畅地表达。
上首之处,阮父端坐,面容沉稳如山,两鬓虽已斑白,但仍能隐约窥见他年轻时的绝世风采。
阮母则显得端庄华贵,身上的装扮精致而华丽,面容如阮清徽出嫁前所见相差无几,但又同样于鬓角处多了几缕银丝。
阮二哥容貌上倒是并无多大变化,唯有身上多出几分岁月沉淀的稳重,于阮清徽记忆中人有些出入。
“你居然还记得回来。”阮父的声音冷冽如寒风。
阮清徽跪得笔直,脑袋垂得极低,声音里夹杂着难以抑制的哽咽:“女儿不孝,让父亲失望了。”
前世,她任性妄为,足足闹了二十年的性子,直到阮家出事的消息传来,她再见亲人便是在午门前。
亲人离世,她还未来得及替阮家平冤,便被那小白眼狼喂了毒,没多久便撒手人寰了。
如今再见,便只剩下无尽的庆幸,幸好她还能来得及弥补。
思及此,她的眼泪便止不住往下落,一颗颗滴落在地,湿了地面,模糊了视线。
高位之上,阮父与阮母端坐,阮二哥则静静地坐在一侧。察觉到她的泪水,三人皆露出了不同程度的慌乱之色。
阮母与阮二哥几乎同时向阮父投去责备的目光。
阮母:女儿好不容易才回来,你凶什么凶!也不怕把她吓跑了。
阮二哥:爹太过分了,居然凶妹妹。
阮父眉头紧拧,像是能拧死一只苍蝇一般。
阮父的眉头紧锁,仿佛能拧出一道沟壑来,他沉声道:“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动不动就哭鼻子,像什么话!”
听到那熟悉而严厉的斥责声,阮清徽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簌簌落下,丝丝哽咽之音隐隐传出。
她一意孤行要嫁给沈靖安之时,爹也是用这般严厉的语气责难她。
沈云羡见状,稚嫩的小手紧攥着衣袖,轻轻拭去阮清徽脸颊上的泪痕,心中对外祖父初次见面的不喜悄然滋生。
惹娘哭,都是坏人。
阮父望着女儿泪如雨下的模样,心中亦是五味杂陈,疼爱之余,却也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安抚。
终是阮母按捺不住内心的焦急,轻盈几步来到阮清徽身旁,以细腻的帕子温柔地拂去她脸上的泪珠,轻声细语道:“囡囡不哭,囡囡不哭,娘在这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