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千雪在大街上所做的事,效果显而易见。
不过一两个时辰,这件事就传遍了加坦城的每个人耳朵里,不知道多少张桌子惨遭毒手,一声“欺人太甚”后四分五裂。
可大家也确实都老实起来了,甚至最先老实的,都不是王家人。
也不是第二个族长被种上种子的刘家人。
你问这跟刘家有什么关系,哦,就是暮千雪要走的时候,大街上有一个可怜的女孩扑过来,抱着暮千雪大腿哭诉刘家族长儿子害死了她年仅十八岁的娘……而已。
一条人命,在修炼者眼里轻飘飘的,谁会想到能给刘家带来这样的后患呢?加坦城的修炼者在心里嘀咕,觉得暮千雪出门一趟实在是疯了。
可就算是这样,最先老实的人也不是王家和刘家,而是暮家人自己。
暮千雪的种子,效果并不是在说谎,黑潮藤木掠夺灵力的特性,哪怕被收服也不会消失,只是结出来的种子虽然也受暮千雪控制,但是距离不能超过十公里,吸收的灵力也没办法隔空传递。
可这些限制,暮千雪谁也不会告诉,她不说,谁能知道?
暮家人畏惧的汇集在大堂里,听暮千雪坐在首位,状似亲切的和大家说话。
连她的父亲暮百林,此时也只是坐在一边听着,就别提平时很爱和族长对着干的长老们了,老实的像鹌鹑蛋。
“在家族里,大家都是一体的,我实力的强大,就是家族实力的强大,但是——”
暮千雪话尾语气一转:“谁要是仗着我的实力,做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都是自家人,我到时候不会伤你们性命,也不必动太大心思。”暮千雪道:“大家摸一摸自己的后背,脊椎骨是不是都很健康?要珍惜啊,别断了。”
于是,很长一段时间,加坦城中就能看到那些平时里眼高于顶的修炼者个个礼貌极了,尤其是暮家,对待平民又礼貌又端正,好像背后缝了块钢板一样……
————
巍峨高山上,一道灵力构成的流水犹如天上垂下的银带,打在乌黑的石面上。
看那流水灵力之浓郁,甚至要比某些炼药师精心炼制的灵药都强,击打在石面上,溅出来的水雾,让这山岭之间灵雾迷绕,白雾黑石,点缀翠绿灵植,好一个钟敏灵秀之地,好一幅美不胜收的景色!
这些流水最终汇聚于一处巨大的湖泊中,湖泊心处有一座小岛,以木桥和湖岸相连,岛中有一座玉石修建的凉亭。
一名黑衣人经过层层通报,来到这里。
他恭恭敬敬的单膝跪地,向凉亭内一名身着白衣,静读卷轴的男子问好。
“属下支九,见过家主!”
男子看他一眼,慢慢悠悠的合上卷轴,问道:“清儿在暮家怎么样?”
“汇报家主,大小姐在暮家一切都好。”
“讲的详细些!”男子训斥:“那是我女儿,她给我带什么话没有?”
支九一板一眼回答:“回家主,大小姐并未让属下给您带什么消息。”
男子闻言,皱眉叹气:“清儿心中还是有怨恨啊……也罢,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对不起她。”
他命令支九:“说说清儿这些日子做了什么吧。”
这个属下虽然为人死板,但是足够忠诚老实,有他在,男子也放心。
此时,男子一边听着女儿这些日子的事,一边还长吁短叹,俨然一副慈父面孔。
“大小姐这些日子总爱在屋顶发呆……”
“这孩子,或许是没了玩伴寂寞了吧。”
“大小姐揍了一个人,因为对方欺负老人。”
“清儿真是心善,好孩子。”
“大小姐……”
支九足足汇报了一柱香时间,这对于语言能力不好的人来说,已经足够长了,而这干巴巴的汇报,男子居然也听得津津有味,谁看了不说一句好父亲呢?
把自己孩子从小放在别人家,可真是好父亲呀。
“还有,几日前,暮家族长之三子,和暮家族长之四女,大少爷未婚妻游历归家,碰见大小姐,一起在街道处与王家发生对峙。”
“哦?”男子眉毛一挑:“结果如何?”
“大小姐从头至尾只说了两句话,暮家族长三子出了一拳,其余全是大少爷未婚妻出手,将王家人全部制服。”
支九道:“大少爷未婚妻实力已升至灵皇,胸前佩戴二阶阵法师徽章,具体实力因为距离较远未能知晓。”
男子闻言,像是震惊般沉吟片刻:“或许是这孩子有些机缘吧,不过真没想到,她居然还有阵法师的天赋,加坦城那小地方,从哪找的老师呢?”
“是否要属下进一步探查?”
“不必,今后都是一家人,迟早会知道的。”男子摆手:“你只需要和支七一起保护好清儿安危便可,不要过于插手暮家之事。”
“是,属下明白。”支九垂下头道。
“下去吧。”
“是。”
支九行礼退下,男子将手中卷轴一摆,放亭子中间玉桌上,看着远处飞流而下的瀑布,笑道:
“十三岁灵皇,还是阵法师,在那鸟不拉屎的小地方有这种天赋,也算的上难得了。”
当年不过是看那婴孩可爱,想起祖上有和暮家联姻的承诺,才定下这一门婚约,真没想到,运气不错啊,那暮千雪在加坦城这种地方长大,不过游历一年便有此进步,可见其天赋和机遇不一般。
到时候年龄到了,等清儿归家时一起接到族里,用资源培养,假以时日,不知道能有什么造化。
真是天佑自己啊,男子自得,不过是临时起意的一个念头,未来既让女儿和儿时玩伴不分离,又给儿子找了一个实力说得过去的伴侣,还能给暮家培养一个强者,全了祖上的情谊,真是三全齐美,事事随心啊。
男子笑着,扭身说:“越儿,看看,你运气还真是不错。”
他的身后,一名约十六七岁的少年眉目冷淡,端庄而立,道:“父亲说笑了。”
温越垂下眼帘,神色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