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老夫人看了一眼南采薇脖颈处的伤,忙赔笑,“灵堂是吩咐了下人守的。”
随即,脸色一沉看向院中数名下人。“大胆!你们竟个个胆大包天,玩忽职守。来人,将那几个偷懒的押下去,重责二十杖!”
南声声没有阻拦,只冷眼看着老夫人。
偌大的侯府,若无主子授意,这些下人胆敢不尽心守灵吗?
可南声声并不同情那些人。想当初母亲在府上执掌中馈时,对他们哪个不是和善仁义。
可那些人,心里没有丝毫感恩。
片刻后,外院传来一阵哀嚎。
“声声啊,你看下人祖母也罚了,这事就过去了。你快回去休息吧,今日起祖母让他们轮流守灵。”老夫人自以为安抚好了南声声,笑道。
可南声声丝毫未挪动步子。她重新提起刀,指向南采薇
“你住手!”南霁川见状,原本从院外数步并作两步来到屋内,徒手将南声声的剑尖挡开,随即整个人护在南采薇面前。
“你疯了,一个大家闺秀竟然举起了刀剑!”
南霁川不敢相信,那个在自己身后跟着玩闹的堂妹,如今变成了一个动不动就要杀人的,还将刀举向了自己的姊妹。
“你昨日才说过,日后不管我的事。”南声声的剑尖重新抬起。
南霁川的声音从鼻孔出来,“你要对采薇动手,我如何能不管。你何时变得这样残忍!”
“你,你快放下!”侯爷的面色比南采薇还要紧张,也紧紧护在她面前,不让南声声靠近。
南采薇柔弱地站在他们二人身后,脸上的泪不住往下淌,看得人着实心疼。
南声声摊开掌心,里面是几截断了的灯芯。“夜风能吹倒灯盏,却还能将这灯芯也吹断吗?”
看着切面平整光滑的灯芯,夏拂顿时柳眉倒竖。
难怪表妹发这么大的火,原来是有人故意毁坏长明灯!
这天杀的侯府,不尽心守灵堂就罢了,竟然蓄意想让姑母死后,魂魄也不能安生!
“你算计我也就罢了,竟然把主意打到我死去的娘身上。”南声声的一双眼睛似乎就要喷出火来。
侯爷看着那几截断了的灯芯,一时愣了许久。
“就算这是被剪断的,可你为何偏偏认定是采薇。指不定是往常夏氏苛待了哪个下人,人家怀恨在心伺机报复。”
见侯爷事到如今还这般狡辩,不分缘由偏袒南采薇,南声声的拳头捏得更紧。
她将灯芯一把扔在侯爷身上,“父亲自己闻闻看,这灯芯上除了灯油味,还有什么?”
还有什么?侯爷只稍微靠近闻了闻,便察觉了出来。
可他回头看了一眼南采薇,仍然不信自己听话乖巧的女儿能干出这种事。“哪有什么味道,就只是灯油罢了!”
夏拂一把将灯芯拿过来,放下鼻下闻了闻,皱眉道。“这分明是昨日三殿下所说的媚蝶香!”夏拂指向南采薇,“整个侯府除了她,还有谁在用这东西!”
夏拂顿时明白,为何表妹先前一句话都不问,就要提刀来朝阳院。
感情她是有了证据。
这南采薇竟故意打翻姑母的长明灯,真不是东西!
“就……就算灯芯上有些味道,难不成一定是我阿姐的,就不能是表姐你带到这屋子里来沾染上的?这屋子里有香气,如今每个人身上都有,难不成我们每个人都去剪过这灯芯。”
南怀宴忍不住替自己的姐姐辩解。
见满屋子人都开始声讨自己,南声声面色不改。
她就知道,这些人不到最后一刻,是死也不会承认这等腌臜事。她对着身后的秋月冬雪使了个眼色,两人立时放开南采薇,走到屋内四处翻找起来。
两人的动作十分粗鲁,所过之处东西叮咣落地,一时竟打翻了不少瓷器和胭脂。
“你干什么!大半夜的在采薇屋里发什么疯!”侯爷终于忍不住了。
屋里好多东西都是他偷偷买来的,为的是讨女儿欢心,却不想今日被南声声的两个奴才如此破坏!
“姑父,什么采薇屋里,这本就是声声住了十多年的闺房。你们硬要声声搬走就算了,如今她回来找些东西,你们也要拦着吗!”
夏拂还不清楚南声声这样做的意图,但表妹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自己支持就对了。
“姑娘,找到了!”冬雪手里抱着个小匣子,欣喜地朝众人走过来。
大家齐齐朝冬雪手里的匣子看去。
当南采薇看到冬雪手中之物时,眉目间露出一抹心慌,袖中的手不免搓了搓。
南声声从拿出一把剪刀,将其杵到侯爷和老夫人的鼻尖,又举起来让每个人都看清楚。
“剪刀上还沾着灯油,难道这不是她用过的?”
侯府下人见状,心里立时怀疑起来,莫非采薇姑娘当真剪断了长明灯的灯芯?
想不到一向乖顺温和的采薇姑娘,心竟是这般狠辣!
“或许也只是巧合……”侯爷虽然心虚,但也毫不犹豫地选择相信南采薇。“采薇就不能用这剪刀剪过屋子里的油灯?”
“是是是!”采薇身边的红梅立马窜到前面,“奴婢今夜才用剪刀挑过卧房的油灯。”
侯爷看了一眼红梅,很是满意,这丫头还挺上道。
“巧合?哪有这么多巧合。”
“父亲是说,今夜的风恰好吹倒了油灯。又恰好有下人对母亲不满,蓄意剪断了灯芯。还恰好,南采薇的丫鬟用他们的剪刀挑了自家屋里的灯?父亲觉得,这么多巧合叠在一起,可能吗?”
南声声四下一望,目光落在屋里的油灯上。
冬雪一见,便知主子要做什么。
自然,南采薇也是知道的。她对着红梅使了个眼色,红梅会意就要走过去撞倒油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