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见到死人，是在七岁生日的暴雨夜。
母亲倒在图书馆古籍区的青铜地砖上，脖颈处插着半枚生锈的齿轮。血水顺着地缝流淌，在&34；荧惑守心&34；的碑文上蜿蜒成星图。我蹲下来想擦掉那些血迹，却发现自己的锁骨位置正在发烫。
&34；别看。&34；管理员周淑华突然从g-17书架后转出来，老花镜片折射着冷光。她枯瘦的手指按住我的肩膀，指甲缝里渗出的却是淡蓝色液体，&34；你妈妈是第七十二个祭品。&34；
我至今记得那本书的异常。当警笛声穿透雨幕时，本该浸透鲜血的《淮南子》残页突然开始自愈。破损处生长出银色菌丝，将血迹吞噬成墨绿色的星象图。周淑华发出夜枭般的笑声，书架背面浮现出父亲实验室的拓扑公式。
那年秋天，我锁骨上的胎记彻底成型。医生说是罕见的皮肤色素沉积，只有我知道那些纹路会在月圆之夜发光。当北斗第七星移动到图书馆穹顶时，胎记会渗出带着铁锈味的液体，指引我找到藏在樟木书架后的青铜钥匙。
十四岁那年的地铁事故让我确信，自己活在某个巨大的谎言里。3号线隧道突然重力反转时，我正攥着从父亲旧实验室偷来的罗盘。失重瞬间，我看见通风管道里跌出穿月球服的少年，他的防护镜片上刻着&34；广寒七号&34；的徽记。
&34；冯·诺依曼型机器人在追我！&34；阿杰的呼吸面罩里喷出冰晶，他塞给我半块青铜齿轮，&34；别让它们碰到量子火种&34；话音未落，三具人形机械体撞破车窗。领头者的腹腔裂开，滚落的金属卵在接触空气瞬间孵化，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我拉着阿杰逃进化工厂废墟时，月光正照在生锈的反应釜上。父亲的名字赫然出现在1987年的值班表里，可泛黄的工作证照片分明是现在的模样。更诡异的是，所有设备都覆盖着银色菌丝，和我七岁时见过的如出一辙。
二十岁生日当天，我戴着橡胶手套划开陈涛的胸腔。作为法医助理，本该对尸体习以为常，但当手术刀触碰到心脏位置的青铜碎屑时，解剖室的紫外线灯突然集体爆裂。在量子化的黑暗中，我看到七十二个自己悬浮在液氮舱里，颈后的生物芯片与操作台共振出蜂鸣。
&34；不要相信记忆。&34；林柚突然出现在冷柜旁，她的虹膜浮现蜂巢状网格，&34；你解剖的从来不是陌生人。&34；随着她扯开白大褂，我惊恐地发现陈涛左胸的胎记，正与我锁骨的星图完美契合。
此刻站在量子子宫核心舱前，我终于明白周淑华那句话的含义。七十二个父亲的虚影在环形屏幕上闪烁，1945年的神官、1987年的工人、2024年的警官他们胸牌上的实验编号连起来，正是我胎记的星图坐标。
当自毁程序启动时，青铜钥匙在控制台熔化成克莱因瓶形状。我听见所有时空的阿杰都在尖叫，月球服里的辐射计量器疯狂倒转。林柚的量子残影突然浮现，她沾血的手指穿过我的心脏：&34；你才是最初的病毒载体，观测者吴流星。&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