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苏醒内心的坚冰出现了裂痕。他从未流过泪，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哭泣。但此刻，眼前却变得模糊。
“其实对我来说，死亡是种解脱。”钱铁军的声音忽然变得清晰，“总好过像个废物一样活着。我其实很讨厌当老师。”
苏醒抬头死死盯着钱铁军的双眼，仿佛要将这一刻永远刻在记忆中。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却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温度。
这是苏醒第一次真正感受到名为“情感”的东西。他的心脏剧烈跳动，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在胸腔中翻涌。
战场上的硝烟渐渐散去，夕阳的最后一缕光芒也消失在地平线上。黑暗笼罩着这片满是伤痕的土地，唯有远处的火光还在闪烁。
“我应该更快一些的”
苏醒站在钱铁军面前，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
钱铁军躺在血泊中，胸口的伤口不断涌出鲜血，将他的军装染得通红。但即便如此，他的脸上依然带着温和的笑容。那是一种看透了一切，又释然的笑容。
教室里一片狼藉，翻倒的课桌椅散落各处，墙壁上布满了弹孔。几具暗教徒的尸体倒在角落，他们的死状凄惨，显然经历了激烈的搏斗。
“你来得已经够快了。”钱铁军的声音有些虚弱，断断续续地说道，“但我希望你能来得更晚一些。”
苏醒的手指微微颤抖，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他能感觉到温热的液体从指缝间流出，但这点疼痛与内心的撕裂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老师”
“听我说完。”钱铁军抬起手，示意他不要说话。说话间，又有一股鲜血从他口中涌出，“你是苏醒，就应该做苏醒想做的事。不是为了我，不是为了凡人界，更不是为了这万家灯火。”
教室外传来此起彼伏的枪声和爆炸声，显然战斗还在继续。但此刻的苏醒，仿佛什么都听不见，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这个即将离去的人身上。
钱铁军艰难地抬起手，想要触碰苏醒的脸，但手臂在半空中不停颤抖。“你只需要”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守护你想守护的人，杀你想杀的人。”
苏醒依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却照不进他的眼睛。那双眼睛太深邃，太冰冷，仿佛能将人的灵魂冻结。
“老师不想用自己的死，去绑架你的人生。”钱铁军继续说道，声音中带着几分歉意，“但是”
他的手终于触碰到了苏醒的脸颊，那只沾满鲜血的手轻轻抚摸着。这是苏醒第一次，没有躲开别人的触碰。
“能不能答应老师，以后多笑笑？”
教室里突然安静下来，连外面的枪声似乎都变得遥远。苏醒低着头，长长的刘海遮住了他的表情，但从他微微发抖的肩膀可以看出，他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钱铁军的目光变得柔和，他吃力地将胸前的星纹勋章摘下。这枚勋章是他最珍贵的荣誉，象征着他为国为民的一生奉献。
“这是我毕生的荣光和骄傲”他将勋章递给苏醒，“虽然它不能给你带来什么，但至少能证明，原来你是英雄的后代。”
“从今天起，你不再是魔渊城出身。”
勋章上沾满了血迹，在阳光下泛着暗红色的光芒。苏醒小心翼翼地接过勋章，将它放进书包。那个写着“愿你千帆过尽，归来仍是少年”的书包，此刻也被鲜血染红。
“苏醒”钱铁军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未来很长”
“老师只能送你到这里了”
“祝你苏醒”
“闪闪发光”
最后一个字落下，钱铁军的手垂落在地上。他的眼睛缓缓闭上，嘴角却依然带着那抹温和的笑容。
苏醒站在原地，看着钱铁军的尸体，眼神一点点变得冰冷。空气中的温度仿佛骤降，连阳光都变得黯淡。
他转过身，看向教室外那群正在肆虐的暗教徒。他们还在不断地破坏，不断地杀戮，仿佛要将这所学校彻底毁灭。
“我突然，很讨厌你们。”
这句话说得很轻，却让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少年瘦弱的身影站在那里，却仿佛化身成了从地狱中走出的修罗。
他的双手中各自出现一把匕首，刀刃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子，小心翼翼地将瓶中诡异液体抹在匕首刃口。那是一种剧毒，只要沾上一点，就能让人在几秒钟内毙命。
下一刻，他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操场上响起此起彼伏的惨叫声。苏醒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每一次出手都快准狠辣。匕首划过的地方，即便只是轻微的伤口，那些人也会在几秒钟内倒下，脸色发青。
他就像一个索命的死神，收割着一条又一条生命。那些暗教徒试图反击，但他们的动作在苏醒眼中太过缓慢。子弹擦过他的身体，留下道道血痕，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这时，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陈静和韩铁衣终于赶到了。看到满地的尸体和血迹，两人的脸色都变得凝重。但当他们看到苏醒的状态时，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没有任何交流，两人立刻加入战斗。陈静的身法诡异，每次出手都能带走一条生命。韩铁衣则更加霸道，直接用拳头将敌人击碎。
局势瞬间变得一边倒。那些暗教徒开始溃败，但他们的眼中没有恐惧，反而带着一种诡异的狂热。
就在这时，一个背着手，留着山羊胡的老人出现在操场中央。他的出现没有任何征兆，仿佛凭空出现一般。
“够了。”
老人的声音很平静，突然间，一杆猩红长枪诡异地浮现，散发出的威压让所有人都喘不过气。那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压迫感，仿佛面对着整个世界的重量。
随后，那些暗教徒的身体纷纷炸裂，化作碎肉落在地上。鲜血染红了整个操场，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老人环视四周，看着那些死去的教师和退伍军人，最后将目光停在钱铁军的尸体上。他轻轻叹了口气，挥手收回长枪。
那声叹息中，似乎包含着太多说不尽的沧桑。也许是对这个世界的无奈，也许是对人性的失望，又或者是对即将到来的风暴的预感。
操场中央，苏醒低着头，静静地站着。
新买的书包已经沾满了灰尘，背在他瘦小的身躯上显得格外沉重。远处的天空阴沉沉的，仿佛在为这场惨烈的战斗默哀。
秩序司方向，一股强大的能量波动骤然爆发，掀起的气浪卷起地面的尘土，在空中形成一道灰色的帘幕。
喧嚣声戛然而止。
校长瘫坐在地上，目光扫过遍地的尸体。那个总爱和自己唱反调、做事一丝不苟的教学主任，此刻也永远闭上了眼睛。他的手中还紧握着那把已经卷刃的制式长刀，刀身上斑斑血迹已经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