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远却提不起兴趣。他早已不在意科举功名,陪着漂亮老婆过日子不香吗?想到这里,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笑意。
三个人径直走到大门口,只见一辆破旧马车旁,站着个身着棉布长衫的中年人。他的衣着朴素,但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儒雅之气。
“百里兄,别来无恙!”孙四智快步下阶相迎,脸上带着真诚的笑容。
“无忧兄,幸会。”上官先生含笑回礼,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晚生钱修德,盛世五年秀才,钱家嫡长子,见过上官先生。”钱修德连忙行礼,声音中带着讨好的意味。
“成业贤弟,幸会。”上官先生点头示意,目光却若有若无地瞥向站在台阶上的赵远。
赵远站在台阶上,懒得掺和这些虚礼。阳光照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一层金边,衬得他越发从容不迫。
“赵远!”钱修德突然厉声道,眼中闪过一丝怨毒,“上官先生是二榜状元,连三思兄都下阶相迎,你一个小小秀才,竟敢如此无礼!”
他又转向上官先生,谄媚地笑道:“先生勿怪,他乡下出身,不懂规矩,我替他赔罪。”
上官先生却似乎没有听到钱修德的话,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赵远身上,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异色。
钱修德如此低劣,赵远不以为意,微微一笑,“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这四句话如惊雷炸响,在厅堂中回荡。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连窗外的鸟雀都停止了啼鸣。
孙四智只觉心神震颤,浑身汗毛倒竖。这等千古名句,竟出自那个“败家子”之口。
赵远看着众人惊愕的眼神,跨步走出了大堂。
孙四智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袖,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那道挺拔的身影。
钱修德面色阴沉,眼中妒火燃烧。他死死盯着赵远离去的背影,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那个卑贱的商贾之子,凭什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凭什么能得到雅芳的青睐?
上官先生泪流满面,双手微微颤抖。这位饱经沧桑的老者猛地起身,脚步踉跄地就要追出去。
“先生且慢!”孙四智伸手想要阻拦,却已来不及。
三人追出门外,春日的阳光刺眼地照射下来。街道上只剩下马车碾过的车辙印,和扬起的尘土在空中飘散。哪还有赵远的踪影?
“无忧贤弟,这位先生究竟是何方高人?”上官先生急切问道,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可否告知他的住处?”
孙四智望着远处,叹了口气:“他住在小赵村,找赵远便是。”说这话时,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复杂。虽然这四句话足以震古烁今,但没有功名在身,终究难登大雅之堂。父亲最看重的是门第,一个秀才,如何能配得上孙家的女儿?
“小赵村”上官先生喃喃自语,眼神闪烁,似有所思。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沉寂。一名差役骑马疾驰而来,马背上的尘土纷纷扬扬:“大老爷,刁民赵勇虎击申冤鼓,状告捕头徇私枉法!”
上官先生眉头紧锁,向二人拱手告辞:“改日再会。”说完便匆匆离去,衣袖在风中猎猎作响。
待上官先生走远,钱修德冷笑一声:“原来是新任知县赵为民。”
“知县赵为民,他化名上官先生,你早该想到。”孙四智淡淡道,目光依旧望着远方。
“那败家子不也没认出来?”钱修德心中暗讽,脸上却堆着假笑。
“可惜啊,一二榜状元,为朝廷陈情,连续数年备受打击,沦为七品知县。”孙四智望着远处感慨,“但他内心依然坚韧。”
钱修德告辞离去,心中不屑:一群泥腿子,天生贱命,谁替他们立命都是白费功夫。走出几步,他突然停下,转身对着身后的随从低声吩咐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