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天要下雨，刘秋莲扶着林守平往医馆里走。
医馆的木门吱呀作响，迎面碰上端着糖水的王韬。
他放下手中的搪瓷杯，目光落在林守平渗血的裤腿上，眉头不自觉地皱起：
“林大哥的腿没事吧？伤口看着挺严重。”
“裂开了，老爷子说要重新缝合。”
诊疗室里，消毒水的刺鼻气味弥漫在空气中。
老王医生指着诊疗床，声音沙哑而平静：“趴上来吧。”
刘秋莲注意到林守平的手指在微微发抖，忍不住轻笑：
“你这个大男人，这都第二次了，打了麻药闭上眼睛躺会儿就好了，瞧你吓的。”
林守平觉得面子上挂不住，嘴硬道：
“你去外面坐着吧，不用守着我。”脸上却已经泛起一层薄汗。
刘秋莲想起韩巧英几个要买药的事，点了点头：“那我去帮大嫂们抓药，你别乱动。”
走到外面，她看见张昊手里攥着几块野猪肉，一瘸一拐地朝菜市场方向蹒跚而去。
他的背影在阴沉的天色下显得格外萧索。
“刘姐，你家野猪肉生意不错啊。”王韬靠在柜台边，笑眯眯地说道。
刘秋莲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运气好遇上几个食堂采购，不然也卖不了多少。这天越来越热，肉容易坏。”
“那就好。”
王韬撑着下巴，“不过最近风声紧，他们收得也少了。”
正说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张冬梅走进来，头发被汗水打湿，贴在额角：“秋莲，老幺的腿缝好没？”
“还在缝呢。”刘秋莲指了指药柜，“药我已经配好了，你还要别的不？”
“够了够了，多了放坏了也是浪费。”张冬梅摆摆手，“今早看天气不好，怕是要下雨。”
两人来到摊位前，林守义正皱着眉头收拾剩余的猪肉。
摊位上零星散落着几块肉，显得格外冷清。
“还剩六七斤，人越来越少了。”他叹了口气，“这些要是卖不完，回去也是麻烦。”
刘秋莲看了看时间，已经十点半，街道上的人流明显稀疏了许多。
她咬了咬下唇：“便宜点处理了吧，总比带回去强。”
“野猪肉没家猪肉好吃，”
林守义提议，“不如低价卖了换点肥肠回去。最近家里人都喜欢吃。”
“这话可不对。”
刘秋莲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坚持，“野猪吃的是山珍野草，对身体大有好处，而且小王医生说了比家猪好吃，卖不完留着自己吃也划算。再说这肉质紧实，炖汤最香。”
等到十一点半，剩下三四斤肉仍未售出，几人便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路过惠民店时，刘秋莲给婆婆买了双黄胶鞋和筒靴，想着老人家下地干活能用上。
一路上没遇到拖拉机，走到青柳湾时，东南面的大山顶已经布满压抑的乌云。
空气愈发沉闷，仿佛有千斤重担压在胸口。
刘秋莲仰头看了看阴沉的天色，心里一紧：
“快走，要下雨了。这云压得这么低，怕是场大雨。”
“有雨山戴帽，无雨半山腰。”林守义系紧草帽绳，语气凝重，“这阵势，不好应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