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老人去世办丧宴，当儿子的在现场直播？
余贝弛暗骂一句有病，不动声色地将脸偏过几分，只在镜头中露出小半个侧脸。
这怕是拿老人的死作秀，这男的真晦气。
周围人给姜阿笱让出一个席位，他挺直腰背端正落座，双手轻搭于膝，姿态庄重如松。
探究的眼神时不时地落在他身上。
尤其是姜阿笱邻座的一位少女，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眼眶周围晕染着暗红的血丝。
她猛然抬头时，散乱的发丝黏在泪痕交错的脸上，眼白处泛着蛛网般的红血丝。
姜阿笱从她看向自己的眼神中，轻而易举地看出了厌恶。
当视线掠过姜阿笱吸睛的衣服时，少女鼻翼剧烈翕动着，突然从喉间迸出短促的冷笑。
染着哭腔的嗓音沙哑撕裂，“作秀！”
说罢，她猛地拧过身子，像是多看姜阿笱一眼就会脏了眼睛。
姜阿笱一点都不恼，只是抚平衣褶安静地坐在那里。
甚至在心中又对那位逝去的老人道了一声抱歉。
前来吊唁，他穿得这身衣服确实不恰当，还请老人家见谅。
木制圆桌上铺着素色台布，两摞一次性竹筷摆在姜阿笱面前。
坐在男主人旁边的余贝弛见状，立刻倾身向前，手指快速捻开塑料封口，剥落的薄膜被他悄悄拢进掌心。
整套动作殷勤却不着痕迹，侍奉自然。
“这人是？”
男主人看着姜阿笱的猎奇穿着忍不住皱眉，可眼中多是好奇之色。
姜阿笱接过筷子时微微颔首致意，目光掠过满桌佳肴，却一味地只吃清淡的素膳。
余贝弛先是往肚子里灌了一杯可乐，随即打了个嗝才道：
“哦，我家亲戚。”
同时，他抬起手，隐晦地指了下脑袋，“这不好。”
见状，男主人稀松的眼皮向上一挑，捕捉到流量密码，镜头立刻向姜阿笱那边转去。
可余贝弛却预料到了他的动作，两根指头搭在他手腕上，将手机给推了回来。
顺便往前挪了挪，把旁边只顾着填饱肚子的石头遮得严严实实。
“脑子不好，别把你手机打掉了。”
博眼球的货色，恰烂钱，真想把他脸打烂。
余贝弛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占据了画面大半。
一直在偷偷抹眼泪的少女听到大人们的谈话，用手背胡乱蹭着眼角。
刚刚那个人……脑子不好……
偷偷往身后瞄了一眼后，她利落地转身，未干的泪痕还在脸颊上泛着水光，但目光已直直望向姜阿笱。
察觉到少女有话要说，姜阿笱轻柔地放下筷子。
“方才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
声音还带着哭腔，却字字分明。
她飞快地瞄了眼周围还在嬉笑的人群，愤愤地咬着牙道：“我以为你也是来作秀的。”
姜阿笱微微偏过头，露出侧脸如玉的轮廓。
目光触及身旁眼眶泛红的少女时，眉目间化作一池温润的秋水，让人下意识心生亲近。
“你怎么哭了？是受了委屈吗？”
声音比山涧更轻缓，姜阿笱看向黑白相框中的老人，继而又问了一句：
“还是为那位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