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沐风心里一惊，“祖母，慎言。”
不久前才被厉王吓得下跪，祖母怎么还敢如此口出狂言？
老夫人不在意地摆摆手，“景兰苑和锦寿堂隔着好几个院子，不碍事。”
她接着道：“厉王是谁？京城人人闻风丧胆的煞神！连宰相为了讨好他而修建的玲珑阁都瞧不上，又怎会钟情于裴府？”
她那晚寿宴就起了疑心。
厉王回京，就算不愿回王府，也多的是朱门府邸可供休养，怎么偏偏就看上裴府了呢？
恐怕，为的是和府里某人私相授受吧？
老夫人眸光阴冷，“风儿，他们是权贵，我等一介草民惹不起，所以方才祖母不敢问厉王为何在陆凌薇轿中。但不代表祖母眼盲心瞎！”
“还有你那日去兴盛街盘账，陆凌薇更是堂而皇之进了厉王房间。孤男寡女……唉！我这老脸都觉得害臊！”
裴沐风虽对陆凌薇无情无爱，但一想到有这种可能，心里还是不舒服。
不过他也不全信老夫人的话。
“陆凌薇将她和婉柔献给厉王，是为了打压裴府？”他自嘲一笑，“她自己就有这个本事，何必假借他人之手？”
裴老夫人连连叹气，“风儿，你是光明磊落的男儿，自然不懂一个由爱生恨的女人会多么狠毒下作。”
“陆凌薇恨咱们。她表面上要维持着体面，却借厉王之手作践你我。刚才她还故意诱导祖母在厉王面前说出大不敬之语，心思真真歹毒！”
老夫人越说越气，“祖母下跪的时候，陆凌薇就在一旁偷笑，我看得一清二楚。”
裴沐风听完，面色铁青，极其不忿。
“她恨咱们？她有什么理由恨咱们？当初是她非逼着我娶她的。还想要我爱她？简直做梦！守活寡也是她自找！”
“唉——”老夫人面容愁苦，一双混浊的眼在灯下更显憔悴，“谁让咱们只是小民，斗不过他们这些仗势欺人的高门呢？”
裴沐风双手狠狠捏紧，这几日的不甘已到了顶峰。
“因为裴家是商贾，所以谁都能踩上一脚。祖母，倘若我考取了功名，光耀门楣……”
“风儿！”老夫人立即凶神恶煞地阻止他。
裴沐风不解，“祖母，风儿自小就知道商贾低贱，所以发奋读书习武，就是为了改变世人对裴家鄙夷的眼光。为何您却只许我经商？”
明明他满腹经纶，又武艺高强，无论文状元还是武状元，都可以一试。
可祖母却只准他守着祖宗基业。
他不甘心！
倘若搏一搏，或许裴家有机会和京城的权贵平起平坐，不至于活得这么憋闷。
“你以为那朝堂沙场是什么好去处？”老夫人面色阴沉，“一个不小心，是会掉脑袋的！还是经商自在。”
裴沐风低头不语。
老夫人继续语重心长，“我知道你厌恶陆凌薇，祖母也不喜她。但人得学会低头。”
她打量着裴沐风的神情，慈爱地抚上孙儿肩头，“要是不尽快平息陆凌薇的怒火，还不知她会如何撺掇厉王整咱们！”
裴沐风神色微怔，明白了祖母的意思。
这几日祖母一直提醒他，要讨好着陆凌薇。
可他做不到！
老夫人看出他的不情愿，好言好语道：“这只是缓兵之计。你先哄着她，稳住她，等下月国公府寿宴，祖母亲自到靖国公面前告一状，让国公好好教训这不成器的女儿！”
竟然将嫁妆送回娘家！
就算国公再袒护女儿，他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面子上肯定挂不住。
这会儿说不定国公府都已经闹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