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柔脸色有些尴尬,急急抽回手,福身道:“民女苏婉柔,见过靖国公和几位公子。”
此话一出,桌上气氛顿时变得微妙。
有人神色愠怒,有人探究,还有人带着歉意,低头轻咳一声。
陆震霄当即浓眉怒竖,“原来你就是……”
“父亲,”陆凌薇一手搭上陆震霄宽厚手背,语气亲昵,“这位是我在灵州时的好姐妹,苏婉柔。曾多次照拂我。”
苏氏和凌薇的交情,陆震霄早就听女儿提起过。
此刻再提,当然明白女儿是要他不与苏氏计较。
一时陆家儿郎谁都没再说话。
苏婉柔看得清眼前形势,勉强牵动嘴角,“今日是靖国公府家宴,我在此处,确实不妥。我……去厨房帮忙。”
说完,不等陆凌薇回应,便急着出了门。
陆震霄再也压不住火气,脸色黑沉,“凌薇,不可心软!”
当时凌薇一个人回府,哭诉裴沐风所作所为。
说那竖子想要抬苏氏做平妻,不惜闹得府中鸡犬不宁。
凌薇又顾念姐妹情谊,不愿处置苏氏,惊惶不定。
“不如趁着苏氏在此,为父替你绑了她,带离京城?”
陆震霄早就想这么干了。
但以前苏婉柔从来不出裴府,他寻不到机会。总不能直接带着人马去裴府抢人。
现在正是时机!
“父亲不可!”二哥陆御勋当即劝道,“天子脚下,皇城境内。国公府百年清誉,岂能随意绑走一个无辜妇人?倘若事发,恐难堵悠悠众口。”
陆御勋不同父亲、兄弟皆为武将。
他幼时好学,天资聪颖,十八岁中进士步入朝堂。如今二十五岁,已是谏议大夫。
言行想法上自然尊礼守节。
陆泽铭语气愤愤,“二哥说得对,拿女人开刀有损国公府威名。要我说,还是一枪挑掉那姓裴的脑袋才算出气!”
“回来!”大哥陆骁渊一把揪住陆泽铭的衣领子。
陆凌薇望着父兄为自己着急的模样,内心十分感动。
“父亲,哥哥,你们无需再为我的事耗费心神。”
靖国公以为女儿还是想回到裴府独自承受,“怕什么?咱们靖国公府还怕他一个小小商贾之家?只要你一句话,我有的是力气和手段让他低头。”
莫说一个苏婉柔,就是其他妾室,都能叫裴沐风赶走!
陆凌薇语气平静:“我想和离。”
周遭空气陡然寂静。
几人齐刷刷瞪大了眼睛。
就连最为举止端方的陆御勋,也微微抽动了一下眉毛。
“凌薇,你说什么?”陆震霄眉头紧锁,眸中一片阴霾。
陆凌薇站起身,对着几人微微福身,歉疚道:“父亲,哥哥,当时是我一意孤行,明知裴沐风对我无意,却恃强逼婚。之后婚姻不幸,怨不得别人。”
她目光坦荡,淡然,不见丝毫悲伤。
“人心最难左右,无论是裴沐风,还是婉柔,都有苦衷。如今我对裴沐风没有感情,只想离开,和裴府再无牵扯。”
满室依旧死寂一般。
陆凌薇低下头认错,“我知道父亲一定气女儿多次任性妄为,请父亲责……”
“哈哈哈哈哈哈——”
陆震霄突然爆发出畅快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