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锦在一旁捧着如山的账簿、清单，困得直点头，含糊不清道：“夫人，要不明日我请几个账房先生来一起算？”
今夜就行行好，饶了她这个小丫鬟吧！
陆凌薇睁眼，不禁轻笑。
自己看账看得认真，倒是忘了还候着个小姑娘。
“你去偏房睡吧，夜里照顾好苏姑娘。账房先生就不必请了。”
她不能让裴家察觉到她的动作。
“不请账房？可账目繁杂，您一个人要算到几时？”
陆凌薇心下想到顾瑾澜。
他说过，他也是个商人，想来身边不缺账房先生。要是请他帮忙将账目拿到铜镜中盘算，也能掩人耳目。
“夫人？”翠锦眨巴眼睛，小声提醒。
陆凌薇回神，轻捏翠锦脸蛋，“你一个小丫头，操心这么多干嘛？还有……”
她想让翠锦别再叫她夫人，想想还是算了，“去睡吧。”
翠锦懵懂点头，去往偏房。
怎么感觉夫人活泼了不少？倒不似之前的整日气闷了。
“等等，”陆凌薇忽然叫住她，“明日一早，去集市买一个面具。就是男子佩戴的普通面具。”
翠锦面露惊奇，应下后出了门，心里却一声叹息。
夫人还是想靠这些小玩意儿讨少爷欢心的。
陆凌薇又看了会儿账目，才吹灯睡觉。
等再醒来，已经过了卯时，比平日给老夫人请安的时间晚了一个多时辰。
翠锦有些着急地为陆凌薇穿戴。
反观正主却不慌，慵懒道：“苏姑娘怎么样了？”
“被王妈妈一大早叫去伺候厉王殿下了。”翠锦语调慌忙，“您就先别管苏姑娘了！老夫人还在锦寿堂等着您请安呢！”
陆凌薇皱眉。
王妈妈是老夫人身边的。
昨夜婉柔情况那般凶险，老夫人却一早就差人叫走，还真是存心磋磨使唤。
她捉住翠锦系腰带的忙乱双手，“慌什么？让她继续等着好了。”
翠锦一双眼睛顿时瞪得像铜铃。
这还是那个生怕行差踏错一步的裴家媳妇吗？
说实在的，以前夫人还在做姑娘的时候，自小在靖国府千恩万宠，被国公和公子们捧在手心，最是恣意潇洒。
可自从嫁作人妇，就学会在裴老夫人面前伏低做小，眼睛总黏在少爷身上。
翠锦看着，心里很是难受——那可是尊贵的靖国府千金啊！
陆凌薇眸中沉稳，“记住，以后在这裴府，没人大得过我。”
翠锦一愣，立即欢喜应道：“是！”
主仆二人刚到锦寿堂门口，就听到茶杯碎地声。
“风儿，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送不送苏婉柔出府？”裴老夫人语气威严强硬。
裴沐风跪地低头，身板却挺得笔直，“祖母，我从小父母双亡，您含辛茹苦抚养我，孙儿感激涕零。但唯独这件事，请恕孙儿不孝。”
裴老夫人沉下脸，抓起矮桌上的戒尺就噼里啪啦打下去，一遍遍问：“送不送出去！”
裴沐风死咬着牙，生生挨着，一遍遍答：“请恕孙儿不孝。”
直到戒尺断裂，老夫人才喘着气坐下。
裴沐风额头满是汗珠，青筋暴起，艰难道：“祖母，保重身体。”
老夫人冷哼，“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送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