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他问。
“相机内存卡！”吴新哑声回，“黄琳用相机给苗苗拍的视频，苗苗一开始不配合，所以拍了很多段，她用的是最后一段！上传完后，她把相机砸碎扔了！应该是怕留下证据，被警察发现！”
“那你怎么发现的？”林志安追问。
“我一直在盯着她！”吴新回，“从妈妈被污蔑霸凌那天起，我就盯着她了，本来想弄死她的，但想到这个时候，她要是死了，那些人会更怀疑妈妈，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林志安听出一身冷汗：“幸好你打消了这个念头，不然，你妈就是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了！”
“是啊！”吴新苦笑，“还好我当时没冲动，差点又连累妈妈了！因为不能杀她，我便想着，给她找点不痛快，想找个法子揍她一顿，吓吓她，正好看到她出来倒垃圾，手里拿着个相机，咣咣的往地上砸！”
“当时我不清楚她的意图，没太在意，等她拍的视频发出来之后，我忽然就回过神来了！那个相机里肯定有猫腻，她才会毁掉！”
“可等我再转回头去找相机时，垃圾车已经被拉走了！我追着垃圾车，跑到了垃圾站，想要找到那个相机，但太多垃圾混在一起，真的很难找，我花钱雇了十几个人，一起找了两天两夜，总算找到了！”
他一直皱着眉头，一幅颓废模样，说到这儿，却咧嘴笑出声来。
干裂的嘴唇，隐隐沁出血来，他伸出脏兮兮的手抹了一把，露出的手臂上，满是鲜红划痕。
想来，是在翻垃圾时不小心碰伤的。
“怪不得你一身臭味……”林志安本来对他满心敌意，现在看到他这幅模样，那股憎恶消减了不少，“你辛苦了，赶紧去洗漱休息吧！我现在就把内存卡拿给你妈！”
“谢谢你！”吴新道谢，又说：“你别跟我妈说是我找来的！”
“为什么？”林志安拧头看他。
“她应该不想听到我的名字……”吴新苦笑，“就像我，现在每次想到骆梅吴青远和黄琳，就会特别的憋屈难受！我做的事，比起骆梅和黄琳，有过之而无不及！妈妈想到我，肯定也会很不开心！我身为人子，从来没有为她做过什么，最其码，不能再惹她不开心！”
“看来，你是真心悔过了！”林志安看着他，心里的憎恶又少了几分。
吴新惨笑摇头：“悔过这种事，是最最无用的！我无论怎么后悔，也抵消不了给妈妈造成的伤害！迟来的悔悟，比草还贱！我不多说了，你赶紧把卡送给妈妈吧！这张卡，一定能洗脱她的污名！”
说完，朝林志安点点头，转身离开。
他的背影佝偻着，走路时一瘸一拐的，很明显脚被扎到了。
林志安叹口气，没再说什么，转身去医院找许素兰。
许素兰正陪苗苗唱儿歌。
苗苗喜欢唱歌，很小的时候，就跟她学了很多首儿歌，祖孙俩经常一起唱。
唱歌令她快乐放松，也能疗愈她饱经摧残的心灵，让她忘记那些可怕的事，重新做回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轻柔舒缓的女声，伴随着稚嫩清亮的声音，自病房里传出来，出奇的和谐动听。
林志安站在门口略听了会儿，唇角不自觉微扬。
时隔三十多年，能再次听到许素兰的歌声，真是难得啊！
她年轻的时候，可有一把好嗓子，歌声空灵优美，每次学校的元旦晚会，都是压轴人物。
后来她考上了音乐学院，主攻小提琴，教授都说她极有天赋。
那时他最爱做的事，就是闭着眼，躺在她身边，听她在草地上且弹且唱，脑中浮想联翩，想着将来跟她结婚生子，一家人其乐融融，不知有多幸福快乐！
可惜，一切的美好，在那个夏日戛然而止，三十年匆匆而逝，他和她，终是渐行渐远，不复当年。
好在，最终他还是又站到了她身边。
虽然不能以爱人的身份，但就像现在这样，以故友，又或者，以律师的身份，只要能经常看到她，他也就满足了。
许素兰正唱着，忽见面前的苗苗陡然噤声，再次拉过被子，把自己遮了起来。
她知道是有人来了，拧头去瞧，对上林志安亮晶晶的黑眸和扬起的薄唇。
两个目光相对，他也没有说话，就那么笑盈盈的瞧着他，目光专注，眼底是不加掩饰的欢喜欣赏，一双黑眸更是澄澈清亮，仿若少年。
让许素兰不自觉忆起那些意乱情迷的少年时光。
她心里有点不自在，轻咳一声站起身，打破寂静：“你来了！网警那边有新的消息吗？”
“暂时还没有！”林志安回，“不过，我这边有个好消息！先请你看几段视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