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平赶到追悼会现场的时候，是上午九点半。
现场，已经有数百名民警到场。
“姜平，你来了！”
魏大勇见到姜平，打了一个招呼。
“嗯，我来送陈哥最后一程！”
姜平点点头。
他和陈泽也算熟悉，在他那里，白嫖过几次炒饭。
会议室的白炽灯将挽联上的黑纱照得发亮，空气里漂浮着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道。
陈泽的遗像摆在正中央，相框边缘沾着几滴水痕，还有几个手指印，看起来很纤细。
姜平望向一旁双眼哭得红肿的少妇，这是陈泽的妻子。
陈泽妻子见到姜平，向姜平鞠躬。
姜平立即回礼。
“妈妈，我要爸爸！你不是说，他加完班，就带我去游乐场吗？”
一个小女孩儿依偎在少妇怀里，问道。
“小燕儿，你爸爸他，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回不来了！”
少妇哽咽着说道。
“很远是多远？比我们这里到老家还远吗？”
小女孩儿不解地问道。
“要远很多，很多！只有等小燕儿长大了才知道这究竟有多远！”
陈泽妻子含着热泪说道。
“小燕儿，一会儿，叔叔带你去游乐场玩，好不好？”
姜平蹲下来，柔声对小女孩儿说道。
他知道，这个小女孩儿，是陈泽的女儿。
小女孩儿闻言，并没有答应，而是怯生生地望向一旁陈泽的妻子。
“叔叔是爸爸的同事，他不是坏人！”
陈泽妻子脸上硬生生挤出一丝笑容，解释道。
“好！”
小女孩儿这才点点头。
这时，王长林走了过来。
他没有和姜平说话，而是伸出宽大的手掌，摸了摸小女孩儿的小脑袋，向陈泽妻子叮嘱道：“有什么困难，记得跟我说！”
这时，一旁的陈泽母亲走过来，她抓住王长林的手，期待地问道：“领导，我儿子在抓捕任务中，勇不勇敢？有没有给组织拖后腿？”
“勇敢！陈泽他，很勇敢！他一个人冲在最前面，是为了掩护战友牺牲的！”
王长林闻言，心似刀绞一般。
一旁，魏大勇，以及一群三大队的同事们，也纷纷说道：“阿姨，陈哥他，勇冠三军！”
时间来到十点，王长林的声音响起：“全体默哀三分钟！”
几百名民警齐刷刷摘下警帽，他们依次将手中的鲜花放到陈泽棺椁前。
有人轻咳了一声，打破了凝滞的寂静，随即被此起彼伏的抽气声淹没。
魏大勇手里拿着一张合照，那是他们去年侦破跨省贩毒案时在边境线拍的，陈泽戴着墨镜咧着嘴，背后是矗立的界碑。
“陈泽同志最后的通话记录……”
负责政工的一位科长翻开文件夹，哽咽着说道。
投影仪亮起，屏幕上弹出一串零散的语音片段：“发现可疑目标！大家注意，目标身上可能有枪械，你们掩护我！砰！”
电流杂音骤然放大，会议室里响起压抑的啜泣。
这时，一个女民警抱来一个托盘，上面有着一件警服，警服已经被鲜血染红，上面，有着密密麻麻的弹孔。
“这件警服，就是陈泽同志牺牲时穿的！他在牺牲前，还大声对同事们喊，不要管我！继续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