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周重云,陈令容紧绷的神色稍稍松了些。那马夫虽来历不明,但身手极好,有他在,宁舒蕴至少不会吃亏。
“……罢了。”陈令容终于妥协,却仍不放心地叮嘱,“但你得答应我,隔几日便回苏家报平安,否则我立刻派人去接你!”
宁舒蕴展颜一笑,郑重应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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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闺房内只余一盏琉璃灯。
宁舒蕴坐在妆台前,指尖轻轻拨弄着铜镜边缘,语调散漫:“出来。”
她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
一道高大的身影缓缓从阴影中走出,粗布短打裹着贲张的肌肉,每走一步都带着侵略性的压迫感。
周重云停在宁舒蕴身后,微微俯身,灼热的呼吸喷在她耳后:“怎么,想我了?”
宁舒蕴没回头,却在铜镜里与他对视。
烛光映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眉骨高挺,眼窝深邃,那双黑沉沉的眸子此刻正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目光炙热得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
“白日里我与大舅母的谈话…你可听见了?”宁舒蕴唇角噙着笑,斜睨他一眼。
周重云唇角微勾,伸手卷起她垂落的一绺青丝,在指尖绕了绕,嗓音低哑带笑:“我的大小姐……”
他俯得更近,薄唇几乎贴上她耳垂,呼吸灼热——
“这世上,可没有既让马儿跑,又不给马儿…草……的道理。”
那个字,周重云咬得极重,带着赤裸裸的暗示。
宁舒蕴指尖一颤,耳尖瞬间烧了起来。
她猛地转身,却被他一把扣住腰,整个人被抵在了妆台上。
铜镜“哐当”一声歪倒,胭脂水粉洒了一地。
周重云低头,鼻尖蹭过她颈侧,嗓音哑得不成样子:
“既然要回宁家…”
他指尖挑开她衣襟,粗粝的指腹摩挲着锁骨,激起一阵战栗。
“今晚,总得先喂饱我吧?”
窗外,秋雨渐歇,只剩檐角滴水的声音,一声声,像是某种隐秘的节拍。
过了几日,重阳佳节,苏府上下热闹非凡。
廊下挂满了茱萸香囊,厨房蒸腾着菊花酒的甜香,连最末等的粗使婆子都得了双份赏钱。
宁舒蕴陪着外祖母用过午膳,又听嫂嫂们说了会子家常,这才寻了由头回房更衣。
“小姐真要穿这身?”燕儿捧着素白衣裙,眉头拧成了结。
宁舒蕴对着铜镜抿了抿唇上最后一点胭脂,又用帕子轻轻拭去。
镜中人顿时苍白如纸,连唇色都淡得近乎透明,唯腕间一抹翡翠碧色幽幽泛着光。
“不好看么?”她抚平衣袖上根本不存在的褶皱。
燕儿急得直跺脚:“这、这活像是……”
“像是守孝?”宁舒蕴轻笑,指尖掠过鬓边白玉簪,“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燕儿,这儿没你的事了,且去和他们吃酒顽罢。”
说罢,宁舒蕴便打发燕儿退了下去。
不多时,门扉开合间,一道高大的黑影悄无声息地滑进来,带进一缕松木混着马草的气息。
周重云今日难得穿了件靛青短打,粗布腰带勒出精瘦腰身。他刚迈过门槛就僵在原地,浓眉狠狠拧起:“你……”
宁舒蕴转身时,分明看见他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
“怎么?”她故意转了个圈,素白裙摆如昙花绽放,“不好看?”
周重云几个大步跨到她跟前,粗糙手掌猛地攥住她纤细手腕。翡翠镯子硌在两人肌肤之间,凉得刺骨。
“我昨夜要的太狠了?”他声音压得极低,拇指摩挲着她腕间淡青血管,“还是哪不舒服?”
宁舒蕴耳尖一热。这莽夫倒会给自己脸上贴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