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踢人!”苏菀菀越说越激动,比划着,“就这样,用脚尖……”
程姚媛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脸涨得通红。她手忙脚乱地抓起茶盏灌了一口,眼神飘忽得厉害:“菀菀啊…你今年十五了吧?”
“再过两个月就十六了!”苏菀菀不明所以,“这和年纪有什么关系?”
盯着少女纯净如小鹿的眼睛,喉头一哽。该怎么解释那不是欺凌,而是……程姚媛耳根发烫,暗骂宁舒蕴做事没个分寸的。
她长叹一声,揉了揉苏菀菀的发顶:“等你再大些就明白了。现在你只需记住,你表姐待那马夫…呃,特别,自然有她的道理。”
“什么道理?”苏菀菀不依不饶。
程姚媛望天:“大概是…马蹄铁需要定期检查的道理?”
看着苏菀菀越发困惑的表情,程姚媛认命地又摸了块蜜饯塞进她嘴里:“总之你表姐没做错事,你也别躲着她了。至于那个马夫……”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他乐意得很。”
秋风穿庭而过,吹落一树芙蓉。有些花事将尽,有些情愫正浓。
秋雨初歇的第三日,苏府正门前的青石板上,那辆挂着宁府灯笼的马车依旧雷打不动地停着。
宁舒蕴站在影壁后,冷眼瞧着外头的动静。
暮色中,宁府那辆青帷马车的灯笼在晚风里轻轻摇晃,将“宁”字映得忽明忽暗。车辕上坐着的小厮正与路过卖糖糕的老汉搭话,声音断断续续飘上来:
“接宁大小姐回府…老爷吩咐……”
她冷笑一声,眸色森然。
宁家这般做派,分明是要让全京城都知道她宁舒蕴不孝,长居外祖家不归。
“小姐,老夫人那边又传太医了。”燕儿轻声回禀着自己打探来的消息,神色担忧:“听说是午膳后心口疼得厉害。”
宁舒蕴指尖一颤,心里头明白,外婆的病因,自打宁家马车停在苏府门前,老人家便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备车”她忽然道,“我出去会会他们。”
燕儿惊得瞪圆了眼:“小姐要回宁家?”
“回?”宁舒蕴唇角勾起一抹讥消,“他们配么?”
她慢条斯理地擦拭腕间玉镯,“去告诉大舅妈,就说我出门买绣线,让她别惦记。”
暮色四合时,宁舒蕴带着燕儿从角门出来。
她特意换了身藕荷色织金马面裙,发间只簪一支白玉响铃簪,走动时铃音清脆,在寂静的巷子里格外醒耳。
果然,宁府马车上的小厮立刻跳下来,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跟前:“大小姐!奴才可算等着您了!“那张谄媚的脸上堆满笑容。
小厮喜出望外,忙不迭打起车帘。
这时,巷子深处突然传来马蹄声。那声音来得极快,转眼就到了跟前。
“吁——”
一辆玄色马车横在路中央,驾车的汉子生得魁梧,粗布衣裳下肌肉虬结,他单手勒缰,马儿前蹄扬起,堪堪停在宁府小厮鼻尖前三寸。
宁府小厮“扑通”坐倒在地,脸色煞白如纸。
“喂。带路”车辕上的男人开口,嗓音低哑,裹着夜风的凉意。
“宁府的,说你呢。”
他漫不经心地甩着马鞭,鞭梢在宁府车夫鼻尖前三寸划过,带起一阵腥风。
宁府小厮抖如筛糠,手脚并用爬回自家马车。
周重云跳下车,大步走到宁舒蕴跟前。
“小姐受惊了。”他嘴上恭敬,手指却借着扶她的动作,在她掌心不轻不重地挠了一下。
宁舒蕴耳根发热,面上却不显,只将锦帕搭在他腕上,虚扶着上了马车。
帘子放下的刹那,周重云的手指突然勾住她腰间丝绦,轻轻一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