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野猪的哀嚎忽高忽低,像把生锈的锯子来回拉扯。
尝试用前蹄撑起身子,可折断的肋骨刺破皮肉。
松脂凝结的铠甲早已龟裂,血沫随着每次抽搐从鼻孔喷涌。
西北风捎来了新的铁锈味。
雪粒簌簌落在赵为民的睫毛上,他眯眼观察着战场。
野猪的哀嚎声逐渐微弱,白狼的尾巴焦躁地拍打积雪,却被主人用三根手指捏住尾根。
豆豆的犬齿咬住赵为民衣角,拖拽的力道里裹着狩猎本能的躁动。
“再等半炷香。”
他太清楚这些山野巨兽的狡诈。
重生之前,在长白山就见过装死的黑熊暴起反杀猎户。
西北风卷着血腥味钻进鼻腔,他从兽皮囊袋取出块松香,在掌心搓热后抹在鼻下。
是老猎户教的法子,既能提神醒脑,又能掩盖活人气息。
他瞥见野猪的排泄口突然松弛。
暗褐色的粪团滚落雪地时,瞳孔猛地收缩。
这是大型动物彻底失去意识的标志。
“走!”
赵为民低喝声未落,白狼已如离弦之箭窜出。
豆豆却反常地叼住主人裤脚,犬牙在棉裤上咬出两排月牙状的齿痕。
顺着猎犬紧绷的视线望去,五十步外的枯桦树上,三道新鲜抓痕正渗着树脂。
赵为民心头一凛,反手抽出腰间浸过黑狗血的捆兽绳,在手腕绕了三圈。
野猪的躯体比预想中更庞大。
折断的獠牙斜插在雪地里,像柄染血的弯刀。
赵为民用脚背轻踢猪耳。
确认没有肌肉反射后,这才单膝跪地检查战利品。
当他摸到野猪颈后三寸处的肿块时,呼吸突然急促。
这是传说中的“松脂玉”!
野猪经年累月蹭树形成的珍稀药材,在黑市能换三头耕牛。
“嗷……!”
白狼突然发出预警的低吼。
赵为民转身时看到此生难忘的画面。
本该死透的野猪竟用独牙勾住了豆豆的后腿!
濒死反扑的力道让猎犬在空中划出弧线,狗血泼墨般溅在雪地上。
赵为民几乎凭着肌肉记忆甩出捆兽绳。
牛皮绞成的绳索精准套住野猪鼻孔,却在收力时被松脂铠甲卡住。
生死关头,白狼凌空跃起。
这头通灵的巨狼没有撕咬咽喉,反而将前爪深深插进野猪的眼窝。
当浑浊的玻璃体迸裂时,赵为民抓住时机扑上去。
抽出雪地靴里的猎人小刀,沿着猪耳后的骨缝狠狠刺入。
温热的脑浆顺着刀槽喷涌,野猪最后的痉挛震得他虎口发麻。
“轰!”
重达四百斤的躯体终于轰然倒地。
赵为民瘫坐在雪地里,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哑然失笑。
方才的搏杀不过弹指之间,后背的棉衣却已结满冰壳。
不知是冷汗凝结,还是风雪所为。
赵为民坐在雪地里大口喘着粗气。
刚才那生死一瞬的搏斗让他的心脏还在剧烈跳动。
白狼从野猪身上跳下来,跑到豆豆身边,用鼻子轻轻蹭着受伤的同伴。
豆豆呜咽着,后腿上被野猪独牙勾出的伤口鲜血直流。
赵为民强撑着站起身,走到豆豆身旁。
仔细查看它的伤势。
伤口很深,鲜血染红了一大片雪地。
他军大衣里翻出一些草药,嚼碎后敷在豆豆的伤口上。
然后撕下自己棉衣的一角,为它包扎起来。
“没事的,豆豆,挺过去就好了。”赵为民轻声安慰着,眼神中满是心疼。
处理好豆豆的伤口后,赵为民才又将注意力放回野猪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