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怪物就跟没看到他似的,任他路过的时候揪自己身上的毛。
一直走,走到周围没有怪物的时候,王一川这才停下脚步,抬头看向伫立在面前的大门,上书“高府”二字。
他也不客气,一脚踹开大门,里面没有房子,只有一株干枯的老树。
黑色的鸟停在上面,注视着门口处的王一川。
“我记得,那两个凶兽的核心一个是簪子,另一个是一封信。”王一川走到黑鸟前面才停下,“那簪子可真丑。”
“我不想要的,但是高予兼非要塞给我。”高择敏无奈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猜的,你家那个说你讨厌他,所以我就试着往最远处走,没想到你还真在这里。”王一川觉得高择敏虽然能掌控一个地下组织,但是由于畸形的童年,她身上还是会带着某些无法因为长大而改变的小孩特质,我讨厌你,所以我要离你远远的。
就像高含仁认为高择敏是特殊的,反过来也一样。
“你不是要所有人陪你去死吗高含仁不也对你挺好的,怎么不先弄死他”王一川试了试树枝的硬度,于是也跟着跳上去选一个地方坐下。
“我讨厌他。”黑鸟只吐出这四个字,很快就把话题转移到其他地方。
“你,我倒是挺中意的,要不要让我杀了你”她俏皮地在树杈上跳了跳,转向王一川诚恳问道。
王一川摆了摆手:“你没那个能力。”
说完他一把掐住黑鸟的脖子,“咔吧”一声给人家捏断了。
他随手把黑鸟尸体丢到一边,随后跳到树下,骨枪把树捅了个对穿。
“你!你怎么知道的”树内流出黑色的血液,高择敏惊讶地声音从内传出。
“坐上面就感觉一股味儿从下往上冒出来。”王一川摸摸鼻子,他这双眼睛所谓的能看见只不过是高择敏给的她想让自己看见的东西,所以他一开始就没相信过自己的眼睛,“还是看不见为好。”
“你和那个袁沐霖一样。”树皮缓缓剥落,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小女孩出现在王一川面前。
“无所谓了,变成这样我也没想活过,对我来说,死亡才是幸福。”女孩摆弄着自己毫无知觉的双腿嘟囔道,裸露出的皮肤上逐渐有黑色羽毛生长,“反正袁沐霖也活不了多久了,把他拖死陪我也不错。”
袁沐霖使用的是禁咒,血祭阵法威力很强但是同样的牺牲也很多,他相当于是用命在拖时间。
王一川划开自己的手掌,让血液再次填充骨枪上的暗纹:“凶兽就按照凶兽的死法吧。”
在女孩的脑袋彻底变成鸟头的时候,绽开的白骨之花也在她的胸口上生长,她的双腿宛若假肢般脱落,滚落到地上却又像琉璃一般碎掉,许多零零碎碎的东西从中掉落,小泥偶,琉璃珠子,头绳,小石子等等,甚至还有一朵纸做的小花。
用制作者是无法割舍的东西做核心,并以此构架成凶恶的上古凶兽来保护自己脆弱的内心。
他把地上零散的东西归纳好,眼前的景象同时消失。
在巨大的鸟尸横呈在众人面前时,他们才意识刚才到底做了什么。
陈梦年顶着满背后的箭矢走过来仔细确认了一下,这才朝其他人招了招手:“就是这个,没错了。”
“崔贰,你去看看。”崔晏海抱臂站在远处,他依旧衣衫整齐,风度翩翩,看上去好像丝毫没有受影响。
只不过无论如何他都不肯挪动半步。
陈梦年看到崔晏海受了重伤还死撑着的样子就忍不住想笑,他刚才卯足了劲打出一招打草惊蛇,崔晏海这会小腿骨早就碎成三截了。
岑之榆看见事情结束了,先去把小呱抱回来跟王一川汇合。
趁着大家都没有反应过来,一个拎着倾光,一个扛着袁沐霖就这么堂而皇之地顺着城墙离开了这里。
“少主,那些人跑了!”陈氏弟子发现的时候王一川几个人早就跑没影儿了,赶紧过来报告。
陈梦年给对方的后脑勺来了一下:“你还管他们做甚现在这里忙的要死,赶紧去帮忙!”
陈氏弟子左右看看,发现收拾现场的大多都是官府的人,跟他们毫无关系。
“哪里忙了”他揉了揉生疼的脑壳,打算找个相熟的弟子吐槽一番。
崔晏海此时也在跟崔贰谈论这件事。
他展开扇子扇了扇,试图让额头上的冷汗消掉:“随他们去吧,反正当事人死的死疯的疯,不关我们的事。”
高含仁还傻不拉几的坐在泥地上,旁边人什么时候不见的他也不知道,但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衣服兜里出现了一大把杂物。
原先他还不知道这是什么,当他看到一朵用劣质宣纸叠成的纸花之时,眼泪再也忍不住滚落,打湿了那朵脆弱的花。
十天之后,袁沐霖终于恢复了大半,他起身想跟他们道谢,却在桌上发现了离别的纸条。
他面色复杂的叹了口气,随后摸了摸自己的左眼,考虑要不要再设计一个新阵法。
走在山间的野路上,倾光再一次被小呱追着到处跑。
王一川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慢悠悠地晃着走。
“川哥,你说那高择敏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这是岑之榆思考了这么多天都没想到答案的问题,他当时也跟着看了王一川和高择敏的交流,不过这俩人的谜语说起来一套一套的,完全没懂。
“她小时候就没了娘,你猜她爹会怎么去安慰她”王一川缓缓地用犬齿磨着草根,“话都大差不差,但是意思都是一样的。”
“你娘先去地底下等你了。”
“所以呢,高择敏小小年纪就被灌输了这样的想法,她认为死亡不是终点,反而是幸福的起点,让那些人死掉脱离痛苦,这是她一直在做的事。”
“等到她把所有曾经对自己好的人都送下去,她在跟着嗝屁,这样他们就拥有无病无痛的快乐生活了”岑之榆有些不敢置信地接过话。
“你不能去尝试理解疯子,不然你也会疯的。”王一川丢掉嘴里的草,正色道。
高择敏是否真的会获得幸福,这件事只有她自己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