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河心头的大石终于落地，那股压在心头的危机感，随着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烟消云散。
腰间的钱袋沉甸甸的，碎银子碰撞的声响让人心情愉悦。他下意识摸了摸钱袋，昨夜那场生死之战的记忆又浮现在脑海中。田廷玉倒在地上时那不甘的眼神，还有其他人惊恐的表情，都让他感到一阵恍惚。
福禄镇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各色店铺林立。街边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茶楼酒肆中传来阵阵喧哗。孙河看着这繁华景象，突然想买些什么。
“两位师兄稍等，我去买套衣裳。”经过一间绸缎铺子，孙河拉着明徒福山和单勇停下脚步。
布庄的掌柜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见有客人进门，立刻堆起笑脸迎了上来。“几位公子想看些什么？咱们店里新到了一批上等棉布，手感极好。”
孙河仔细挑选了两套棉衣和一件内衫。这年头棉花可不便宜，三百文一斤，一件长衣就得用上三斤棉花。三件衣服下来花了他三两多银子。
“掌柜的手艺不错。”明徒福山拿起一件衣服仔细端详，“这针脚细密，做工讲究。”
掌柜连连点头：“那是自然，我们家做了三代布庄，手艺都是祖传的。”
师兄们送的那身衣服太过贵重，孙河舍不得练功时穿。这种便宜货正好用来替换。付完钱，他从钱袋里掏出一锭小银锞，递给掌柜的：“劳烦换成二两碎银。”
掌柜仔细检查银锭，又是称重又是咬试，确认无误后取出碎银称量。“公子的银子成色极好，我再补五十文给您。”
收好碎银和铜钱，孙河转身从钱袋里取出一锭小银锞和一两碎银，递给明徒福山：“师兄，这是我欠您的银子。”
明徒福山眉头微皱：“区区三两银子，我都忘了，师弟何必这般认真。”
“欠债终归是欠债，礼物是礼物，这是两码事。”孙河态度坚决，眼神中带着一丝倔强。
明徒福山无奈接过银子，心中却暗暗欣慰。这个小师弟，性子倒是极为正直。
单勇在一旁打趣道：“我们这位小师弟，倒是个知恩图报的。”
三人说笑着继续往前走。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各种香气扑鼻而来。路过一家糕点铺子时，孙河突然停下脚步。
“三香居”三个金字招牌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这是福禄镇最好的糕点铺子。店里飘出阵阵甜香，引得路人频频驻足。
孙河掏出一两银子，买了两盒糕点，准备送给吴德明和张奋扬的。柜台后的小厮麻利地包好糕点，还特意系上了红绸带。
“我们的师弟今天很阔绰啊，不知道有没有想着我们？”单勇眨着眼睛问道。
孙河这才想起忘了给两位师兄准备，正要再买，却被单勇一把拦下。
“开个玩笑罢了。”单勇笑着摆摆手，“师父交给你这些碎银子，你已经花了大半，还是留着要紧处用吧。”
“等以后我赚了钱，一定请两位师兄吃顿好的。”孙河郑重承诺。
三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武馆。推开那扇熟悉的大门，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还未散尽。演武场上的血迹已经被黄土掩盖，四十多名学徒正在等候。比昨日少了七八人，想必是田廷玉那伙人。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孙河。漆黑的兽毛斗篷，金边劲装，腰间玉佩叮当，整个人气质焕然一新。哪还有昨夜那个衣衫褴褛的少年模样？
“这变化也太大了吧”有人小声嘀咕。
“听说他昨晚打败了田廷玉”
“不可能吧，田廷玉可是练了三年的”
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孙河充耳不闻，径直走向场中。
钱学礼第一个上前行礼：“单师兄好，向师兄好，师兄好。”
其他人也纷纷效仿，就连那些入门多年的老学徒，此刻也不得不称一声“师兄”。有人面露不甘，有人强颜欢笑，更多的人眼中带着探究的目光。
孙河心中感慨，世事无常，昨日还在看他笑话的人，今天却要对他恭恭敬敬。但他并未因此沾沾自喜，反而更加警醒。这世道，实力才是一切的根本。
张奋扬和吴德明站在人群最后，等其他人都散去，才上前问好。两人看着孙河一身华服，欲言又止，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明徒福山看出他们的窘迫，笑道：“你们先聊，我跟单师兄去瞧瞧那些小师弟们。师弟，待会过来找单师兄学通筋关。”
等两位师兄走远，孙河掏出糕点盒子：“尝尝三香居的点心？”
“这这是三香居的？”张奋扬结结巴巴地问道，眼睛直勾勾盯着那精美的包装。
“嗯，特意给你们买的，庆祝我拜师。”孙河将糕点塞到两人手中。
“太贵重了”吴德明有些不好意思，手足无措地摆弄着包装。
“拿着！”孙河语气坚决。
张奋扬眼圈发红，狼吞虎咽地吃起来：“真香啊，我以前总想尝尝，就是没机会。”
“阿水现在可了不得了，以后就是咱安宁镇的大人物。”吴德明小口品尝着点心，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说不定还能买大宅子，养丫鬟呢！”张奋扬憧憬地说道。
“你就知道想这些，阿水肯定要去考武举当大官。”吴德明笑着打趣。
“就你话多！”孙河轻轻拍了一下吴德明的脑袋。
三人说说笑笑，宛如从前。阳光透过武馆的屋檐洒落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远处传来其他学徒练功的喊声，还有木人桩被击打的闷响。
孙河看着这熟悉的一切，心中百感交集。他知道，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任人欺凌的少年。但这并不意味着可以松懈，相反，他必须更加努力。
“阿水，你真的要去学通筋关吗？”张奋扬突然问道，声音中带着担忧，“那可是很危险的”
“是啊，我听说练不好会伤及根本。”吴德明也跟着说道。
孙河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抬头望向远处正在指导学徒的单师兄。通筋关确实危险，但这是他必须跨过的一道坎。
“放心吧，有单师兄指导，不会有事的。”孙河拍了拍两个朋友的肩膀，“你们也要好好练功，别落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