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锦衣卫瞬间上前,将陈忠行死死按在地上。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骆养性手中的铁锤已重重砸在他的手背上。
“啊!”凄厉的惨叫声在乾清宫内回荡。
陈忠行的手背瞬间凹陷下去,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他疼得面色惨白,冷汗如雨下,整个人都在地上抽搐。
“这这里可是金銮殿内的乾清宫!陛下”陈忠行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在这些人眼里,乾清宫就是个不能动刑的地方?我冷笑一声,这些人还真把朕当软柿子捏了。
“说!到底是谁指使你的?”
“小臣小臣”
“再来!”
骆养性手中铁锤再次扬起。
“是闵大人!是闵洪学闵大人让我这么做的!”陈忠行终于崩溃了,“此人正是曾经提拔我的伯乐,两年前正是他举荐我担任了易县知县一职。他说他说只要按他说的做,以后定有大用”
我眯起眼睛,闵洪学?兵部郎中?
殿内的气氛更加凝重,闵洪学虽然只是个郎中,但背后的关系网盘根错节。这一捅出来,不知道要牵扯出多少人。
“王承恩,去吏部查查陈忠行的举荐人。”
“遵旨!”
看着王承恩匆匆离去的背影,我陷入沉思。大明朝的官场就是这么乱,四品以下官员根本不需要内阁审批,全凭吏部说了算。而吏部那些人,又怎么可能真的知道谁有才能?
于是举荐就成了最普遍的方式。上面的人为了捞油水,就往下面安插自己的人。这些人再往上孝敬,一环扣一环,形成了一张巨大的关系网。
“陛下明鉴啊!”陈忠行还在哭喊,“事到如今,我也是别无选择,闵大人说不这么做就要参我一本。小臣一家老小都指望这个官位活命啊”
我看着他这副可怜相,心中更加厌恶。这种人,为了一己私利,宁愿与虎谋皮,也不顾百姓死活。
“带下去好好审问!”
看着陈忠行被拖出去,下意识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这种蛀虫,一个都不能放过。
没过多久,王承恩就拿着吏部的文件回来了。
果然,闵洪学的名字赫然在列。不仅如此,这两年来,闵洪学举荐的官员竟然多达十几人,遍布各地州县。
“传闵洪学!”
等闵洪学进来后,崇祯也懒得和他废话,直接开门见山:“闵爱卿,易县知县陈某人,你认识吗?”
闵洪学穿着一身青色官服,面容清瘦,看起来倒是个正派人物。只是此刻听到问话,他明显慌了一下,随即强作镇定:“这我大明幅员辽阔,足足有一千四百多个县域,臣身为兵部郎中,怎会认识一个县令”
崇祯直接把吏部文件扔到他面前。
闵洪学拿起文件看了看,脸色顿时大变,但还是强撑着说:“臣想起来了,是两年前举荐过他,只是许久未见”
“许久未见?” 崇祯冷笑一声,又把陈忠行的供词扔给他,“那这个呢?”
闵洪学颤抖着手拿起供词,看完后脸色惨白,额头上冷汗直冒。但他仍在狡辩:“陛下,这是诬陷!那陈忠行一定是想拖臣下水。臣对陛下一片忠心”
崇祯又拿出都察院和吏部的弹劾奏疏。这些奏疏清楚记载了他在辽东军粮和宣府粮食上的种种劣迹。
看着这些铁证如山的证据,闵洪学终于说不出话来,只是不停地磕头求饶。
崇祯再也忍不住,猛地拍案而起:“来人!速速将此人压下去,严厉审问个究竟!”
又见一位兵部官员栽了跟头。这已经是半年内第三个了。
消息如同一阵疾风,迅速在京城传开。茶楼酒肆中,三三两两的食客压低声音议论。有人说是因为宣府的案子,也有人说是辽东军粮出了问题。更多的人,只是在私下里窃窃私语,生怕一不小心就惹祸上身。
朝堂上的气氛,比寒冬的风还要冷冽几分。
监察院的人马正在宣府四处走访,都察院因为驿站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吏部则在对兵部进行政绩考核。三大衙门,都在找茬。每一个衙门背后,都有着不同的势力在较劲。
韩爌站在钱龙锡府邸的大门外,抬头看了看阴沉的天色。厚重的乌云压得很低,仿佛随时都会落下雪来。门前的石狮子上已经积了一层薄霜,在寒风中显得格外萧瑟。
“大人请进。”管家毕恭毕敬地将他迎了进去,“老爷正在书房等您。”
穿过曲折的回廊,韩爌的脚步声在空旷的院落中回荡。两旁的梅树已经抽出了花苞,但在这样的天气里,却显得有些萧条。
书房里,钱龙锡正在翻阅着一份奏折。烛光在他的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见韩爌进来,他放下手中的文书,挥退了下人。
“韩大人,你我也算老相识了,有什么话但说无妨。”钱龙锡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韩爌坐下,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水已经有些凉了,但他并不在意:“钱兄,这局势,你我都看得清楚。皇上已经下令全面审理宣府事件,这是个机会。”
“机会?”钱龙锡眯起眼睛,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袁崇焕现在可是风头正劲。”韩爌放下茶杯,目光灼灼,“辽东之战,比宁远、宁锦两次大捷都要响亮。朝野上下,谁不知道他的威名?”
钱龙锡站起身,踱步到窗前。窗外的梅树在风中轻轻摇曳,几片残叶打着旋儿落下。“你是说,借袁崇焕之势?”
“正是。”韩爌压低声音,“新田制明年要大规模推开,每个州府都需要通判。这些位子”
“我明白了。”钱龙锡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不过,我倒是觉得,都察院那边更要紧。”
韩爌眼前一亮:“曹思诚现在可不太得圣心。前几天的朝会上,陛下对他的奏折可是很不满意。”
“若是能把曹于汴推上去”钱龙锡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杨所修那边,我已经收集了不少把柄。”韩爌站起身,走到钱龙锡身边,“只要时机到了,一击即中。”
就在两人密谋的时候,皇宫内,崇祯正在御案前翻看着闵洪学的供词。案上的蜡烛已经燃了大半,红色的烛泪一滴一滴地落下。
三条大罪,每一条都足以让闵洪学掉脑袋。
辽东军粮私吞三千石,卖给喀喇沁部。这是第一条。供词上写得清清楚楚,连具体的时间地点都有。
宣府军粮亏空三万石,通过张家口的商人销往不明之处。这是第二条。查抄出来的账本上,那些数字做得很是巧妙,若不是有人从中作梗,恐怕永远都查不出来。
至于第三条,易县的暴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