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在王韵的劝解下,王楠平息了下来,“村长叔,您说怎么办?”
“这事儿闹得”孙阿柱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眼神飘忽不定。
“王楠,我得说句公道话。”孙阿柱清了清嗓子,语气沉重,“钱家这次做得实在不地道,打女人这事,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说不过去。”
王楠收回目光,眼底闪过一丝赞许。孙阿柱在村里向来以明事理著称,这番话倒也在他意料之中。
“可是啊,”孙阿柱往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你想过没有,就算把钱家人送进去了,对他们来说不过是皮肉之苦,可你们王家以后在村里的日子”
话未说完,王楠的眉头已经紧紧皱起。他太明白孙阿柱的暗示了。
“钱家在春溪村根深蒂固,村两委会都是他们的人。”孙阿柱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你是要走出去的人,可你家人还得在这生活。建房子、打证明,处处都要经过他们。”
王楠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会议室里的空气似乎更加稀薄,他感到一阵窒息。
“我不是替钱家说话,我是桃源村的,怕他作甚?”孙阿柱正色道,脸上浮现出几分焦虑,“我是为你们孙家考虑。这山高皇帝远的,真要是把事情闹大了”
钱阿长坐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语。此时终于开口:“王楠啊,我虽是钱家人,但也看不惯钱德昌那德性。可孙村长说得对,你要想清楚后果。”
王楠的目光在会议室内缓缓扫过。陈二叔低着头,手指不停地绞着衣角。钱长姐则一脸担忧地看着他,眼中满是心疼。
春溪村就是个小天地,钱福安就是这方天地的土皇帝。多少年来,没人敢跟钱家对着干。就算有不服的,最后不是搬走,就是妥协。
法律?在这深山老林里,谁又真能伸张正义?派出所离这儿几十里地,等警察来了,黄花菜都凉了。更何况,钱家在上面也有人。
王家老小几口人,拿什么跟盘踞一方的钱家斗?大姐的伤还没好,要是再遭报复
会议室里的沉默持续了许久。
“孙村长说得对。”王楠终于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这事就按村里规矩办,但补偿金额必须达到我的要求。”
他顿了顿,又道:“我虽是学生,但我班主任周老师可是县级公安法医中心主任。这事要是办不好,我想他会很感兴趣。”
这话一出,孙阿柱和钱阿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忌惮。周老师的身份,确实是个不小的震慑。
“好,我这就去跟钱福安说。”孙阿柱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是选择合作还是对抗,就看他的了。”
王楠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片刻后,王楠叹了口气转过身来,目光落在大姐脸上的伤痕上,“钱家那边,暂时只能这样了。”他的手指微微攥紧,“姐你尽管放宽心,这个仇,我记下了。”
“你有主意就好。”王韵轻轻拍了拍他的手。
夜渐深,司院长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走了进来。“这么晚了还没吃饭吧?快趁热吃。”他将饭菜放在桌上,又叮嘱道:“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吧,我让人收拾了隔壁的病房。”
四姐弟在卫生院凑合了一宿。王楠躺在简陋的病床上,听着隔壁传来的呼吸声,脑海中不断回放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清晨,朝阳刚刚探出头,孙村长就带着两百块钱和调解书来了。他的脸上带着几分歉意,“这是我能争取的最大限度了,你看行不行?如果不满意想打官司,我也支持你。”
王楠接过调解书,目光在上面扫过。纸上密密麻麻的字迹记录着这场不公平的调解结果,他的手指微微颤抖,但最终还是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多谢孙村长费心了。”他的声音平静得不带一丝波澜。
孙村长笑得见牙不见眼:“好说好说,王楠果然明事理。”
表面上的和解达成了,但王楠心里那股火却越烧越旺。他将钱递给大姐,却被她连连推辞。
“你留着在城里用吧。”王韵说着,又把钱往回推。
“这笔治疗费用,好好养伤。”王楠摸了摸王文的头,“钢笔的事,记住今天的教训。”
午后,阳光正烈,王楠骑着自行车离开了公社。但在山脚处,他突然转了个弯,悄悄潜回了春溪村。他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藏好,耐心等待夜幕降临。
夜色渐浓,月亮爬上树梢。村子里渐渐安静下来,只有几声犬吠偶尔打破寂静。王楠等到月上中天,这才悄悄摸进了钱福安家。
院子里,一条黑狗警惕地竖起耳朵。还没等它叫出声,就被王楠收进了空间。紧接着,他又将院子里拴着的两头耕牛收了进去。
月光下,五个大粮仓整齐地排列在院子里。王楠轻轻走近,将它们一一收入空间。做这些时,他的动作干净利落,没发出一点声响。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那辆崭新的自行车上。这辆车是钱福安最得意的财产,平日里都是用布子细细擦拭,生怕蒙了灰。王楠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伸手一挥,自行车也消失在原地。
做完这一切,他如同幽灵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色中。远处传来几声零星的狗叫,但很快又归于平静。
这就是他的复仇方式。不见血光,却足以让钱家元气大伤。没有粮食,没有耕牛,钱福安明天醒来会是什么表情?想到这里,王楠的嘴角不由得扬起一丝笑意。
夜风吹过,带来几分凉意。王楠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回头望了一眼钱家的方向。月光下,那座院子安静得出奇,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转身离去,背影渐渐融入夜色。这一夜注定无眠,但对钱家来说,明天才是噩梦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