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香馆就在不远处,古色古香的门楣上挂着金字招牌,在夕阳下闪着温暖的光。推开门,浓郁的面汤香气扑面而来,让王楠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店里的装潢很是考究,雕花的木窗,青砖灰瓦的墙面,处处透着老字号的底蕴。王楠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兴奋地搓着手,等待服务员来点单。
可是等了半天,连个人影都没见着。周围的食客们正在享用着热气腾腾的面条,呲溜声此起彼伏,听得王楠更饿了。
“服务员!”他终于忍不住,朝着一个正在收拾碗筷的大姐喊道。
那大姐转过身来,眼神里带着明显的不耐烦。她走过来,二话不说就把手里的抹布摔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响。
“喊什么喊?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大姐的声音尖锐刺耳。
王楠愣住了,这种态度让他完全没有准备。他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就想点个面”
“想点面?”大姐冷笑一声,上下打量着王楠,“你有粮票吗?这家国家开的食堂,没粮票连门都不该进!”
王楠这才想起来,这个年代吃饭还得凭票。他尴尬地站在那里,脸上火辣辣的,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
周围食客的呲溜声仿佛变得格外响亮,香气也愈发浓郁。王楠的胃在抗议,可他却只能干站着。
这时,一个穿着中山装的中年人从旁边走过来。他看起来是个干部模样,脸上带着几分善意。
“小伙子,”中年人温和地说,“你去米巷直街吧,那边有对老夫妻卖面,不用粮票。”
王楠感激地点点头,低着头快步走出了荷香馆。夜色已经笼罩了街道,但他的脸上依然火烧火燎的。
站在荷香馆门口,王楠深深吸了一口气。口袋里的钱似乎变得不那么沉甸甸了,反而让他感到一丝苦涩。原来,在这个年代,光有钱还不够,还得有各种票证。
他转身朝着米巷直街走去,肚子还在不停地叫着。今天虽然赚到了人生第一桶金,却也尝到了社会的冷暖。夜风吹过,带着几分凉意,王楠不由得裹紧了衣服,加快了脚步。
夜幕降临,王楠站在米巷直街的小面摊前,目光落在那对忙碌的老夫妻身上。老太太在灶台前煮面,老爷子则在一旁切着葱花,配合默契。
面摊不大,仅有两张方桌,桌面擦得锃亮,连筷子都整整齐齐地摆放着。空气中飘荡着浓郁的面汤香气,勾起了王楠的食欲。
“老板,来碗肉丝面。”王楠坐下后喊道,“多加三角钱的肉丝。”
“好嘞!”老爷子应了一声,转身去切肉丝。
王楠环顾四周,发现同桌的几位食客都在吃油渣面,只有他点了肉丝面。油渣面便宜实惠,一碗才两毛钱,而肉丝面要贵上不少。
“清河人还真是节俭。”王楠心里暗想,不由得想起自己刚穿越来时的窘境。
面很快就上来了,热气腾腾。王楠刚要动筷,就听见隔壁桌有人在议论:
“听说了吗?医院又开除一个实习医生了。”
“怎么回事?”
“还不是因为没有正式身份,临时工说开就开。”
这番对话让王楠的动作顿了顿。他低头扒拉着面条,耳朵却竖了起来。
“现在这年头,没个正经身份可不行啊。”说话的是个上了年纪的老者,“我那侄子,技术好得很,可就因为没有正式编制,一直找不到好工作。”
王楠默默咀嚼着面条,心里却翻起了波澜。他清楚地记得,自己穿越来时,口袋里就只有一把手术刀和几张钞票。
吃完面,他在长安城区的街头漫步。夜色渐深,除了永安路上还亮着昏黄的路灯,其他地方都笼罩在黑暗中。路边的居民们搬着竹椅出来乘凉,蒲扇摇动的声音此起彼伏。
瞧见前方一间小旅馆,王楠推门而入。柜台前坐着个年轻营业员,正聚精会神地看着一本破旧的小说,对他的到来熟视无睹。
“同志,开个房间。”王楠轻声说道。
“介绍信。”营业员头也不抬,语气冷淡。
“什么介绍信?”
“没介绍信就别住了。”营业员这才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不耐烦,“别浪费时间。”
王楠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指节泛白。他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开。
门口的老大爷们正在下象棋,见状笑着说:“小伙子,如今的世道啊,没有正经工作可不行。”
“就是,有了工作证,单位开证明,住个招待所也不用看人脸色。”
王楠站在原地,心里五味杂陈。在这个特殊的年代,才明白金钱不能解决一切。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术刀,这是他唯一能证明自己医生身份的东西。
夜色更深了,街上已经没什么去处。王楠想起自己在江南卫校还有个宿舍,便朝双龙桥方向走去。
路上,他回想起这段时间的经历。虽然有着现代医学知识,可在这个年代,没有正式身份,就算技术再好也寸步难行。
学校门口,门卫赵大爷正坐在藤椅上乘凉。
“赵大爷好。”王楠打着招呼。
“哟,王班长,这么晚来学校干什么?”赵大爷放下手中的蒲扇。
王楠露出笑容:“来城里走亲戚,想借宿学校一晚。”
赵大爷迟疑了一下。王楠立即从包里掏出六个水蜜桃:“大爷,这是我特意带来的。”
“那你去吧。”赵大爷接过水蜜桃,压低声音,“不过得从窗户爬进去,大门已经锁了。”
王楠轻车熟路地翻窗进了宿舍。空荡荡的宿舍里积了一层薄灰,他简单打扫了一下,又冲了个冷水澡。
躺在硬板床上,王楠望着斑驳的天花板。今天的经历让他明白,在这个年代,身份比金钱更重要。没有正经工作,连住个招待所都要看别人脸色。
他翻了个身,想起白天听到的医院开除实习医生的事。在这个特殊的年代,没有正式编制,就算有一身好医术也施展不开。
王楠摸了摸枕头下的手术刀,这把刀承载着他的梦想,也是他唯一的倚仗。但现在看来,光有技术还不够,必须要有一个正式的身份。
“看来还是得好好念书。”王楠喃喃自语,“老老实实当个医生。”
夜深了,蝉鸣声渐渐低落。王楠躺在床上,想着明天该换个市场卖些水特产,不知不觉睡着了。窗外的月光洒在他的脸上,勾勒出坚毅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