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梅一愣:“少夫人是要”
“既然雪姨娘这般在意世子的心,”苏玉华望着远处的天际,声音清淡,“那不妨让她更用心些。”
夏兰是司云霆从前的通房丫头,在卓雪未出现前,一直伺候在世子身边。只是自从卓雪住进映月阁,夏兰就被打发去佛堂伺候老姨娘们了。那丫头生得清秀,性子也温顺,只是命不好罢了。
暮色四合时,苏玉华来到了佛堂。檀香缭绕中,夏兰跪在蒲团上诵经。看到苏玉华,她慌忙起身行礼。
“少夫人”夏兰跪在地上,泪流满面。许是想起从前种种,又或是感念苏玉华此来的用意。
苏玉华看着她苍白的面容,轻声道:“起来吧。我今日来,是想给你一个体面。”
夜幕低垂,司云霆刚从外面回府。远远看见苏玉华站在回廊下等他,月色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司云霆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眼神闪烁:“不知有何事?”
“世子,”苏玉华不咸不淡地开口,“我想给夏兰一个名分。”
“什么?”司云霆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年纪也不小了,总不能一直无名无分地在府里。”苏玉华轻叹,“况且雪姨娘向来不在意这些,我也是为了夏兰着想。”
司云霆面露犹豫之色。月光下,他的表情晦暗不明。良久,他终于点头:“你看着办吧。”
第二日一早,苏玉华就开始张罗夏兰的纳妾仪式。她将春梅调去伺候夏兰,又赏了不少首饰衣裳。整个侯府上下都在议论这位新晋的侧室。
“这位可是世子从前的心尖尖啊。”
“是啊,要不是雪姨娘来了”
流言蜚语很快传到了映月阁。卓雪握着手帕的指节发白,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下。
“世子,你说过只心悦我一人的”她哽咽着说。
司云霆手足无措:“雪儿,这不过是府中寻常事,你何必如此”
“寻常事?”卓雪猛地抬头,眼中满是痛楚,“那我呢?我在你心里,也不过是寻常之人吗?”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喜庆的唢呐声。今日是夏兰过门的日子,鞭炮声此起彼伏。
夜深了,映月阁的灯还亮着。卓雪独自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她取下发间的簪子,那是司云霆前日才赠与她的。簪子在烛光下流转着冷冽的光芒,映照出她苍白的面容。
窗外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远处隐约有欢声笑语传来。卓雪握紧了手中的簪子,指尖被尖锐的簪头刺破,一滴血珠缓缓滑落。
第二日午后,铺满树叶的花园小径上,夏兰攥着手帕快步前行。
“兰姨娘,您走慢些。”春梅小跑着跟上来,担忧地看着夏兰紧绷的背影。
夏兰放缓脚步,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的帕子。二十年的光阴,将这个从小依附在司云霆身边的家生子打磨得愈发温婉动人。她低头看着自己绣着海棠的裙角,记忆不由得回到了从前。
那时的映月阁里,她是最受宠的大丫鬟。每日清晨第一个侍奉少爷起身,晚上最后一个离开房门。一针一线都为司云霆缝制,一颦一笑都伴着少年郎长大。
“姨娘”春梅犹豫着开口,“要不我们改日再”
夏兰摇摇头,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不,今日必须见她。”
风吹起她额前的碎发,掠过眼角那道几不可见的疤痕。那是卓雪来府上第一天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