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明远差点笑出声。这个孙峰，还是这么不长记性。上次对质的教训还不够？
司马正轻轻一笑，那笑容让孙峰心里发毛。只见他抬起玉如意，轻轻挑开车窗帘。
刺眼的阳光瞬间照进车厢，孙峰下意识地抬头望去，整个人如遭雷击。
钱明远正坐在车内，与司马正对坐而谈！
这一刻，仿佛连时间都静止了。周围的喧嚣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孙峰只觉得双腿发软，额头的冷汗不断滑落。
雪柔也看到了这一幕，不由呆住。她没想到钱明远一直就在车内，更没想到他能如此淡定地听完这一切。
钱明远缓缓起身，整了整官服。他的目光扫过雪柔，看到她眼中的惊讶和担忧，嘴角微微上扬。随即，他将目光转向已经面如土色的孙峰。
“孙大人，”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说，想跟我对峙什么？”
孙峰只觉天旋地转，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他的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周围的百姓看到这一幕，纷纷交头接耳，议论声又起。
“原来钱大人一直在车上”
司马正的声音从车厢内传出，淡淡开口：“既无法部文书，我御史台的御史何时要听法部的调令？”
孙峰顿时如坠冰窟，冷汗直冒。他强作镇定：“回禀司马公，这是”
“本官记得，”司马正打断他的话，“三日前，你向本官汇报说要查一桩要案，现在看来，就是这个案子？”
孙峰额头渗出冷汗：“是卑职确实”
“既然如此，为何不等本官批复就擅自行动？”司马正的声音依旧平静，却让孙峰心惊胆战。
钱明远坐在一旁，静静观察着这一幕。他注意到孙峰的手在微微发抖。
雪柔站在囚车中，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她不知道车厢里发生了什么，但能感觉到孙峰的慌乱。
街道两旁的百姓似乎也意识到情况不对，议论声渐渐低了下来。有经验的人已经悄悄离开，深知官场争斗往往会波及无辜。
孙峰额头的汗水越来越多：“请司公明察，卑职是为了”
“够了。”司马正淡淡道，“把人带回去。”
孙峰如蒙大赦，连忙应声：“是！卑职这就”
“本官是说，”司马正的声音陡然转冷，“把人交还给法部。”
孙峰脸色瞬间惨白。他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钱明远看着这一幕，心中已有了计较。看来，孙峰背后确实另有其人。只是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快就露出马脚。
雪柔感觉囚车开始掉头，她踉跄了一下，铁链发出清脆的响声。她不知道自己将被带往何处，但至少，暂时逃过了孙峰的毒手。
马车重新启动。钱明远望着窗外，雪柔被押解的队伍已经转向另一条街。他的心绪难平，总觉得今天这一切来得太过蹊跷。
钱明远坐在车内，眉头微皱：“司马公今日相助，恐怕另有深意？”
“你觉得本官是在帮你？”司马正轻笑一声，手中的玉如意轻轻敲打着膝盖，“不过是看不惯孙峰仗势欺人罢了。”
钱明远不语，他可不信这种说辞。马车内一时陷入沉默，只有外面传来的马蹄声。
“你想对付孙峰？”司马正忽然问道，目光如炬。
“想，但他背后是整个魏党，我无能为力。”钱明远苦笑着摇头。
“非也。”司马正摇头，“孙峰能在法部横行，不过是仗着他岳父欧侍郎的势力。要对付他，何必去碰魏党？”
钱明远眼前一亮，但很快又黯淡下来：“欧侍郎位居要职，也不是好惹的。”
“你太过谨慎了。”司马正的声音带着几分诱惑，“欧侍郎虽然位居要职，但他最近可是惹了不少麻烦。”
“什么麻烦？”
“他的小妾与人私通的事，你应该听说过吧？”司马正意味深长地说道，“虽然他极力掩盖，但宫里早有风声。”
钱明远若有所思：“所以？”
“那个与他小妾有染的人，据说是个商人，而这个商人正是欧侍郎与叛军联络的中间人！”司马正继续说道，“如果能找到这个商人，让他指认欧侍郎私通叛军，你觉得会如何？”
“这”钱明远迟疑道，“即便找到那个商人，他也未必肯作证。”
“呵呵。”司马正轻笑，“只要威逼利诱，抓住软肋，不怕他不招，何况”他顿了顿，“那个商人现在就在我手里，而且这个商人手里还有一封欧侍郎勾结叛军的书信”
钱明远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他终于明白了对方的来意。
“欧侍郎是魏党的人？”钱明远压低声音问道，眼神中带着几分试探。
司马正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香在车厢内弥漫。“不错，而且是个关键人物。”他放下茶盏，眼中闪过一丝精芒，“陛下近来有意换人。”
钱明远心中一动，手指停下了摩挲的动作。女帝要动欧侍郎，却不便亲自出手，所以需要御史台出面。而自己，恰好成了司马正看中的棋子。
“司马大人高看在下了。”他收回目光，苦笑道，“欧侍郎位高权重，我这点本事，怕是难以撼动。”
“你能在瑶华园那般表现，已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司马正意味深长地说道，目光如炬地盯着钱明远。
他抬头直视司马正：“此事是陛下的意思？”
“非也，是我的主意。”司马正摇头，手指轻叩茶盏，“若觉得为难，大可拒绝。”
钱明远陷入沉思。作为柳玉华的人，他刚得女帝恩宠，司马正不会无故针对自己。相反，这或许是个机会。与其在小官小吏身上耗费精力，不如放手一搏。
车厢内一时陷入沉默，只有马车行进的声响。
“司马大人想让我如何做？”钱明远打破沉默。
司马正放下茶盏，整了整官服：“若只需一个冲锋陷阵的棋子，御史台多的是。你若想参与，就得自己寻找欧侍郎的把柄。记住，必须是真凭实据。”
“以我的身份，怕是连他府上的门都进不去。”钱明远苦笑。
“你要完成圣上交给你的任务，这可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为何不试一试？”司马正眼中闪过一丝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