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忠汉叹息着搂住媳妇："跟了我这个没出息的，委屈你了。"
"傻瓜，"柳灵荷轻声道，"我可从没觉得苦。"她心里满足得很，这宿舍区里谁比她过得舒坦？
想起钱珠玲，柳灵荷又觉得心里沉甸甸的。女儿最近怎么变得有些陌生？她眉头微蹙，一时难以入眠。
周日清晨，宿舍区热闹非凡。东北的秋天转瞬即逝，大家都抓紧时间修缮房屋。
钱家一大早就开始忙活。钱忠汉在屋里通炕洞，动作娴熟。钱珠梁带着老二老三修屋顶，老四老五则负责通烟筒。柳灵荷和钱珠玲在一旁打下手，忙得不亦乐乎。
刘婶子朝柳灵荷喊道："中午我做面，咱一块吃！"
"张家嫂子，我们这就来帮忙！"柳灵荷爽快应声。
童旺兰听见动静，又开始发牢骚："吃吃吃，就知道吃！咋不撑死呢！"
她家几年没修整了，男人懒散，儿子不中用，她也无可奈何。童旺兰瞪着眼睛，目光在院子里扫来扫去。
秦艳艳从屋里出来，被童旺兰抡起扫帚打了两下。秦艳艳身手敏捷，轻松躲过，这让童旺兰更加恼火。
"小贱人，整天扎扎乎乎的，真当自己是人物了？还上学！你咋不上天呢！"童旺兰这话明显是冲着钱珠玲去的。
突然，一只破鞋从墙那边飞来，正砸在童旺兰肩上。她头上有伤，这一扭身又抻到了，疼得直咧嘴。
杨婆子那顿揍似乎还在作祟，童旺兰悻悻地躲回屋里，再不敢吱声。
两家的活儿很快就干完了。刘婶子煮好面，招呼大家吃饭。一张桌子坐不下，地上又摆了张大圆桌，炕上还放了小炕桌。
钱珠玲细心观察，发现少了一个人。她悄悄溜出去，果然看见钱珠梁正在冯家屋顶忙活。
钱珠玲心中暗笑：这是在给未来岳父家干活呢。
下午，柳灵荷要去商店采购，照例带上钱珠玲。那年头夫妻一起逛街的少见，钱忠汉想陪着她们，又不好意思，就远远跟在后面。
柳灵荷手里攥着三十元钱，心里盘算着怎么花。马上就是中秋节，接着又是国庆节，亲戚家还是要走动的。
来到糖果柜台，柳灵荷正要给钱珠玲买些零食。
"娘，我不想吃糖，牙疼。"钱珠玲急忙拽她的袖子。
"牙疼？哪颗牙疼？"柳灵荷一听就慌了。
钱珠玲意识到借口不妥，忙道："就是疼了一下，现在不疼了。"
"回头去诊所看看吧。"柳灵荷喃喃自语，拉着她往糕点柜台走去。
"我不喜欢吃青红丝。"钱珠玲见柳灵荷指向最贵的一款点心，忙阻止道。
柳灵荷无奈，只好拉着她上楼去。她心里嘀咕：从前带这孩子来，看到糕点眼睛都放光，怎么现在变得这么懂事了？
她要扯些布料，算计着下午乡下要来人了。钱忠汉是跟着厂子从龙城迁过来的，一起来的还有他的两个哥哥。老家的父母舍不得孩子，就也跟着搬过来，在村子里种了块地安家。
老两口种的菜，自己吃足够了，时不时送进城，贴补一下儿子。眼下正是秋收时节，他们一准儿要赶着马车来送秋菜。
布票是省下来的，家里孩子多，小的捡大的衣服穿，总算能挤出些富裕。再加上从娘家拿的，倒也够用。
给婆家花钱，柳灵荷向来大方。她把布料扯好，沉甸甸的。钱忠汉见状，赶紧上前接过，又退开几步，默默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