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韵微微颔首,目光落在院子里那棵苍劲的老槐树上。树下的石桌上还摆着几本翻开的书册,想必是考前有学子在此温习。
一个完美的标杆,对小霸王来说,或许是件好事。既能让他在打败李睿和孙文博时获得成就感,又能让他时刻警醒,不敢懈怠。
“那就让周星继续保持他的第一名吧。”柳韵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若有所思。
院长疑惑地看了她一眼,眉头微蹙。
凉亭里摆着几把藤椅,茶几上的茶水还冒着热气。柳韵坐下后,目光不时扫向考场方向。月考分两场,考场上早备好了干粮,学子们必须考完才能离开。
“姑娘放心,”院长笑呵呵地说,“我们书院的规矩很严,不会让学子们作弊的。”
柳韵抿了口茶,没有接话。她并不担心作弊的问题,只是在想那个小霸王会不会又闹出什么幺蛾子。
太阳西斜时,褚承泽第一个走出考场。他身形修长,一袭青衫,脸上带着几分疲惫,却依旧温和有礼。
“承泽考得不错啊。”柳韵放下茶杯,笑着说,“全院第一个交卷呢。”
褚承泽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耳根微红:“我也不知道该用多久,夫子说做完就能出来”
“好啊好啊!”院长连连拍手,激动得胡子都翘了起来,“长宁侯府的公子就是不一样,比我们学院的学子快了半个时辰呢。这份从容,这份实力,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
“承泽现在也是学院的学子了。”柳韵纠正道,语气中带着几分维护。
院长哈哈大笑,连连点头。
褚承泽坐在凉亭里等了半个时辰,陆续有人出来,却不见弟弟的身影。他坐立不安,时不时站起来踱步,眼睛一直盯着考场的门。
“别担心,”柳韵看出他的心思,递给他一杯茶,“玉清字写得慢些,题量又大,多花点时间很正常。”
褚承泽刚要点头,就见李睿和孙文博从考场里出来。两人衣衫凌乱,脸上带着几分倦意,但看到这边时,眼中却闪过一丝轻蔑。
他们朝这边吹了声口哨,神情轻佻。李睿还故意扬了扬手中的试卷,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院长脸色一变,正要起身,柳韵却不慌不忙地给他倒了杯茶:“院长请喝茶,孩子们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
“你那弟弟在里面都快哭了吧?”李睿冷笑道,眼中闪烁着恶意的光芒,“题那么难,他肯定做不出来。估计现在正抱着卷子发呆呢!”
褚承泽向来怕生,但听到有人说弟弟,他竟鼓起勇气站了起来。他的手微微发抖,却强迫自己直视对方:“考试不是比速度,是比学问!我相信我弟弟一定比你们考得好!”
“呵,写那么久还不是不会做?”孙文博嘲讽道,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这家伙就是犟得要命。等成绩出来,看你们还能硬到几时!”
“谁嘴硬啊?”
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慵懒和不屑。
褚玉清双手叉腰站在那里,阳光给他镀上一层金边,衬得他的小脸格外明亮。他瞪着那两人,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花:“趁我不在欺负我哥?你们两个欺软怕硬的东西!”
李睿和孙文博对视一眼,冷哼一声,转身就走。他们虽然嘴上厉害,但也知道这位可不好惹。
“等着瞧吧!”褚玉清朝他们的背影挥舞拳头,声音里带着几分得意,“考试成绩出来,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柳韵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摇头。这小子精力还挺充沛,刚考完试就有力气叫嚣。
“哥,我胳膊好酸啊”褚玉清一转身,立刻变了副表情,可怜巴巴地凑到褚承泽身边,整个人都快挂在他身上了。
“是哪里疼?”褚承泽紧张地问,眼中满是关切。
“这里,还有这里,”褚玉清指着胳膊,声音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都疼。写字写得我手都要断了。”
褚承泽赶紧帮他按摩:“我给你揉揉,这是府医教的手法。”他的动作很轻柔,生怕弄疼了弟弟。
柳韵翻了个白眼。这小霸王根本就没写多久,哪来的酸痛?分明是想占便宜。不过看着兄弟俩和睦的样子,她也不忍心说破。
“走了,”柳韵出声道,“赶紧回去让大夫给你看看,你哥也考了一天,别累着他。”
“关你什么事。”褚玉清哼了一声,大摇大摆地上了马车。他故意坐在最里面,逼得褚承泽只能坐在他旁边。
这两个月的朝夕相处,让兄弟俩的感情突飞猛进。当然,在柳韵看来,小霸王就是在得寸进尺地使唤他哥哥。
马车缓缓驶出书院,车轮碾过石板路,发出有节奏的声响。柳韵看着对面的兄弟俩,不禁有些感慨。
“你能不能别总黏着承泽?”柳韵看着靠在褚承泽身上的褚玉清,无奈道。这小子简直把他哥当成了靠枕。
“没力气,”褚玉清闭着眼睛,懒洋洋地说,“你来抱我啊。”说完还往褚承泽怀里蹭了蹭,一副舒服极了的样子。
柳韵气结:“马上就把你丢下去。”
话音刚落,就听见小霸王均匀的呼吸声。他的脸上带着几分疲惫,看来这场考试确实消耗了不少精力。
这都能睡着?柳韵有些无语地看着这一幕。
“你就是太纵容他了,”柳韵对褚承泽说,“这样下去他会越来越过分。”
褚承泽低头看着弟弟的睡颜,眼中满是宠溺:“弟弟这两个月确实很辛苦。”他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弟弟睡得更舒服些。
柳韵无言以对。算了,由着他们去吧。
她抬眼看向褚承泽,目光中带着关切,“你的考试如何?”
褚承泽整理着桌上的书简,动作不紧不慢:“还算顺利,应该不会太差。”
柳韵看着他略显疲惫的神色,柔声安慰道:“头一回赶考,成绩如何都是个开始。你读书的时间可比他们晚多了,就算有差距也是情理之中。要是你考得太好,反倒要让那些孩子们哭鼻子了。”
褚承泽被她的话逗得笑了起来,眼角的疲惫都柔和了几分:“多谢夫人开解。”
听到这个称呼,柳韵心里泛起一丝异样。这称呼显得太过生疏,不够亲近。但转念一想,按理说褚承泽该叫她大伯娘才对。这称呼顿时让她觉得自己老了十几岁,还是维持现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