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下,柳韵听着书房内传来的动静,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夫人真是高明。”青红由衷感叹,“这法子,比直接逼迫少爷读书有用多了。”
柳韵轻轻摇头:“这孩子性子倔,但并非不通情理。只是从前没人用对方法罢了。”
“那夫人觉得,少爷会认真读书吗?”
“且看着吧。”柳韵望着书房的方向,“若是他真能因此用功,倒也不枉我费这番心思。”
书房内,褚玉清还在纠结。他拿起桌上的钱袋掂了掂,又想起柳韵方才的话,眉头拧成了疙瘩。
“要不”褚承泽轻声建议,“你试试看?反正又不会少什么。”
褚玉清瞪了他一眼,却没有反驳。他拿起一本书,翻开几页,又啪的一声合上。
“这些字,一个比一个难认!”
“我教你啊。”褚承泽说,“我们可以一起读。”
褚玉清犹豫了一下:“当真?”
“自然当真。”褚承泽笑道,“来,我们从这里开始”
柳韵站在回廊上,听着书房内传来断断续续的读书声,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泽公子月银是二十两银子。”青红的声音在身后传来。
柳韵眉头不自觉地蹙起:“这么多?”她原以为庶子的月银会少些,毕嘛在尚书府,那些庶子们每月不过五两银子。就连她那备受宠爱的嫡妹柳荷儿,每月也就十五两。原主按规矩也是十五两,结果各种名目的扣减下来,口袋里几乎一点儿油水都不剩。
“是的,夫人。”青红垂着头,声音轻柔,“普通家庭的私生子每月能领到的银两通常也就十两左右。只是泽公子在外面吃了九年半的苦,老夫人心疼,因此他回到家后,大包小包全是金银绸缎还有上等笔墨,月俸更是涨到了二十两。”
“那他为何穿得如此朴素?”柳韵轻声问道。
青红微微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敬佩:“泽公子说穿不习惯那些华贵衣裳,老夫人也就随他去了。奴婢听说,那些绸缎锦衣都被他收在箱子里,一件都没动过。”
柳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在贫民窟那种地方长大的孩子,突然成为富家公子,心态转变确实需要时间。她想起第一次见到褚承泽时,少年那拘谨却不卑不亢的模样,与府中其他纨绔子弟形成鲜明对比。
“青红,承泽回府后可曾去过贫民窟?”她突然问道。
“回夫人,每月都去一趟。”青红迟疑了一下,声音更低了,“每次都坐一辆很大的马车,不过不过从未听说府中丢过什么东西。泽公子向来以清廉自持闻名。”
柳韵裙摆轻轻摇曳:“去账房。”
春日的阳光透过回廊的雕花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柳韵走在前面,青红亦步亦趋地跟着。路过花园时,几只蝴蝶在盛开的海棠间翩翩起舞,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账房先生见到柳韵,连忙起身行礼。他翻开厚重的账本,指着其中一页:“夫人请看,这是高粱馍的支出,每月都有记录。数量不小,但都是从泽公子的月银中支出的。”
柳韵仔细查看着账本,心中了然。这孩子用自己的月银买馒头送去贫民窟,难怪穿着如此朴素。她抬头看向窗外,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意。
第二天一大早。
柳韵来到书房,对两个孩子说,“走吧,带你们去个地方。”
褚承泽乖巧地跟上,眼中带着几分好奇。
褚玉清却叫嚣起来:“我这读书人还得继续埋头苦读呢,没空陪你到处玩!”
柳韵回头看了他一眼,眼中带着几分玩味:“你确定不去?”
小霸王被这眼神看得心里发毛,嘴上却依旧硬气:“有什么好去的!不就是想教训本公子吗?”
柳韵也不恼,转身对褚承泽说:“承泽,你知道我要带你们去哪里吗?”
褚承泽摇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去看看你每月送馒头的地方。”柳韵轻声说道,“我想,玉清应该也需要看看。”
褚承泽的身子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但柳韵还是捕捉到了这个细节,心中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褚玉清原本还想耍赖,听到这话却来了兴趣:“什么馒头?承泽,你每个月都去送馒头?”
柳韵斜睨了一眼褚玉清,语气慵懒:“那就这样吧,我只带承泽出门,你就在家好好看门。”
她说完便转身就走,裙摆在空中划出一道优雅的弧度。青红紧随其后,脚步轻快。
褚承泽乖巧地跟在柳韵身后,低垂着头,一言不发。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地面上,仿佛那里有什么值得研究的东西。
褚玉清愣在原地,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衣角,眼神闪烁不定。这女人今天怎么回事?平日里不都是强势得很吗?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
小霸王心里一慌,连忙追了上去:“等等!我也要去!”
他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前,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嘴里还不忘找理由:“承泽这么好骗,你要是把他卖了怎么办?我哪还能找到这么个陪读!”
柳韵头也不回,语气凉凉:“要说卖人的话,你才是最值钱的那个。”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调侃,却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那是自然!”小霸王得意洋洋,挺直了腰板,“本公子可是价值连城。”
褚承泽默默低头,不敢接话。
柳韵忍不住笑了,笑声中带着几分无奈:“你倒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就你这副废物样子,连头猪都养不活,还价值连城?”
褚玉清脸色一僵,眼中燃起怒火:“谁要养猪!本公子就算去乡下也是当少爷的命!”他的声音因愤怒而微微发颤。
“呵,盲目自信。”柳韵轻笑一声,眼角眉梢都带着几分戏谑。
小霸王气得脸都红了,却又无言以对。他张了张嘴,最终只能愤愤地跺了跺脚。
三人匆忙钻进马车,车厢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柳韵从座位下取出一个精致的食盒,递给褚承泽:“路途遥远,饿了就吃点。”
褚承泽受宠若惊,双手接过:“多谢夫人。”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褚玉清坐在一旁,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他的目光在食盒和柳韵之间来回游移,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
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