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房间，她仔细检查门锁，这才松了一口气。房间很小，一张单人床，一个衣柜，一张方桌，倒是干净整洁。
关上房门，她迫不及待地将所有东西倒在床上，仔细清点起来。台灯的光线不太明亮，她不得不凑近了看。
“终于”她低声呢喃，眼神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三张存单在灯光下泛着淡黄的光泽，分别是200、220、360，这时候还没有实名制，存单都是手写的，不记名，不挂失，不需要密码，谁拿存折或者存单去银行，都可以存取。她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存单的边角，仿佛在确认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但有一个劣势，这个时候不通网，在哪家银行存的，就必须到那家银行取。陈蕊轻轻咬了咬下唇，开始盘算明天的行程。
被红纸包起来的大团结整整齐齐地码在桌上，一百一十六张，还有六张一块的。钞票上的头像庄严肃穆，仿佛在注视着这个深夜里盘算着的年轻女子。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女士手表，一对金耳环和两个金戒指，以及四十七块八毛三的零钱。她把这些物件摆在床上，借着昏暗的灯光仔细清点。
“一千九百九十三块八毛三”陈蕊轻声念叨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笔钱到手，她没有一丝心虚，只有痛快。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她均匀的呼吸声。窗外偶尔传来几声狗叫，但丝毫没有影响她的心情。这一千一百多块的彩礼本来就是她的，凭什么要给那个狼心狗肺的继母？
她把玩着那三张存单，眼神渐渐变得锐利。这七百八十块，还不及哥哥陈勇这三年往家里寄的钱的零头。想到哥哥，她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哥”她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苦涩。五年多的时光，她在家里糊纸盒子，干着老妈子的活计，而这一切换来的是什么？
床头的台灯发出微弱的光，在墙上投下摇曳的影子。陈蕊靠在床头，开始盘算这笔钱的用途。加上自己之前存在银行的四百块，现在手上能用的钱有两千四百左右，在b市买个小院子应该够了。
“明天得把这些首饰处理掉。”她拿起那对金耳环在灯下晃了晃，“顾晓晓戴过的东西，晦气。”
第二天一早，趁着陈兵偷钱这件事还没暴露，陈蕊精心打扮了一番。她把头发高高扎起，戴上口罩和墨镜，又换上一身不起眼的衣服。
银行里已经排起了长队。她站在队伍中，听着周围人的闲聊，心里却在计算着时间。存单虽然没到期，但现在取出来也行，就是得损失些利息。
“您好，我要取钱。”她把三张存单推到柜台前。 柜员核对了一会，“这些存单都没到期，现在取要扣除利息的。”
“没关系。”
拿到钱后，陈蕊又马不停蹄地赶往另一家银行，把钱重新存了进去。她要断绝所有可能被找到的线索。
存好钱，她直奔金店。推开门的瞬间，浓郁的金光晃得她眯起了眼。
“小姐要看点什么？”店员热情地迎上来。
陈蕊取出金耳环和戒指，“想问问这些能卖多少？”
店员接过去称重，“一对耳环93克，戒指分别是58克和633克。我们现在回收价是65一克。”
正说着，陈蕊注意到店里在做活动。想到后世金价的走势，她改变了主意。
“我想换个手镯。”
最终，她用这些旧金换了个22克的手镯，补了金店52块钱。从金店出来，她活动了下手腕，金光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这一掏，差不多把陈国平的家底都掏干净了。陈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知道那个重男轻女的老东西现在怎么样了。
她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上一世的画面。当陈兵被查出病后，医院要求亲人去配型。可笑的是，陈国平没去，陈媛没去，就连亲妈顾晓晓也没去，却把他们眼中的外人陈勇拉去了。
更可笑的是，偏偏就配上了。
陈勇这个老实人，被他们你一句“要救救你弟弟”，她一句“这是你亲弟弟”的道德绑架，又在周招弟的洗脑下，真的相信了捐肾只是个小手术。
想到这，陈蕊的眼眶微微发红。那个壮实的汉子，就这么傻乎乎地走进了手术室。
手术一完，陈家人立刻变了脸。之前对陈勇嘘寒问暖的亲戚们，全都围着陈兵转了。陈勇在病床上躺了一周，就被陈国平夫妻以付不起医药费为由送回家休养。
而陈兵却留在医院，陈国平的理由是：“你身体好，比你弟弟强壮！”
回家休养一个月后，顾晓晓就开始在陈勇面前阴阳怪气。憨厚的哥哥虽然不聪明，但也看得懂人家的脸色。第二个月，他就去了矿厂，再也没有回来。
那时的陈蕊被困在钱家做老妈子，对这一切都不知情。等她得知哥哥去世的消息时，已经太迟了。
想到钱志强快回来了，陈蕊甩了甩头，把这些痛苦的回忆暂时压下。她直奔人民公园，要为即将到来的风暴做准备。
“小陈？”遛弯的韩大爷看到她很是惊喜，“昨儿下午和今早都没来，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陈蕊一边做着热身运动，一边笑着解释：“韩大爷，我昨儿去青河镇看我哥哥去了，刚回来。”
“来来来，您看看我这招鹰鹞回头，这里是不是还要往下跨一点？”
韩大爷举着桃木剑，认真地看着她的动作，“对对，脚往前面去，顶住，然后套住对方的手臂一拧。”
在韩大爷的指点下，陈蕊不停地重复练习。时间紧迫，她只学了三招防身术。正如大爷所说，保命的时候不讲究什么道德不道德。
对付坏人，第一招踢裆掏裆，第二招插眼，第三招鹰鹞回首。这三招简单粗暴，但对谁都管用，关键是要练到快准狠。
一下午很快过去。韩大爷很喜欢陈蕊这个学生，他年轻时是个走江湖的粗人，因为结婚晚，现在还没有孙辈。儿女们忙着自己的事，也不爱跟他玩，退休后只能来公园练剑健身。没想到倒是结识了个投缘的晚辈。
“韩大爷，这几天太感谢您的指点了。时候不早了，我请您下馆子去！”
“嘿，客气了客气了。”
“客气啥啊，您看我跟您客气吗？我也没爷爷，跟您处得来，您要不嫌弃，以后就把我当孙女吧。”
两人来到附近的羊肉馆，一人点了一大碗羊杂汤，又要了两盘烤羊肉串和馍。
陈蕊坐在小店里，望着面前的韩大爷，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店里弥漫着一股陈旧的烟草味，混合着廉价茶叶的苦涩气息。
“韩大爷” 陈蕊欲言又止，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阳光从窗外斜射进来，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衬得她的神色更显憔悴。
韩大爷放下手中的烟斗，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关切，“丫头，有什么事就直说。”
陈蕊深吸一口气，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我也不瞒您，我现在的处境很难。家里把我卖给了一个家暴男，听说他前妻生了三个孩子都被他打死了。”说这话时，陈蕊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