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珩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安静的站在夏侯蕴的身旁,他知道这件事自己是没办法插手的,而且夏侯蕴也不会希望自己插手。
段瑞看着夏侯蕴的模样真是越看越生气,道:“你要真的当我是老师,你就别再搞那些什么女官了!”
“不行。”夏侯蕴听到段瑞的话,说出来的话依然很柔和但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在里面,夏侯蕴平常看起来都是嘻嘻哈哈的,很少有这样严肃的时候,就算是和她共事多年的官僚们也是很少看见这样的夏侯蕴的。
“女官不能不弄。”夏侯蕴微微皱眉看着段瑞,义正言辞道:“老师为什么这样的反对女官?男子可以做官女子为什么不可以呢?”
段瑞无奈带着气愤看着夏侯蕴,那是他曾经最得意的学生,他不再对着夏侯蕴,反而转头看向周珩,道:“周家居然出了你这么个歹笋!你也好意思和这样的人鬼混在一起。”
周珩有些不耐的抬眸看向此人,目光沉沉,他知道段瑞对夏侯蕴有教导之恩,夏侯蕴毕竟是这人的学生,就算有天大的仇恨也不至于对自己曾经最重视的学生说出这样的话来。
“段老说笑了,既然段老已经致仕,现今朝堂之事还是不要再操心的好。”周珩依然不能忍受段瑞对夏侯蕴的评价,他是知道夏侯蕴对段瑞的最尊敬的,平常伶牙俐齿的人在自己的老师面前依然是什么话也说不出。
夏侯蕴说不难过是假的,当初自己刚来的时候什么也没有,靠自己考上太学但是没有钱,段瑞看中了她的才学给她申请的太学的补助才让自己完成了学业。
段瑞对她的恩情她不可能忘记的,就算现在顿瑞要打她,可能自己都不会说一句话,夏侯蕴在心里自嘲到,自己反对孔学的“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道理但依然摆脱不了孔学的尊师重道,就算她完全不认可老师的想法,但她反驳不了。
“抱歉老师。”夏侯蕴对着段瑞行了一礼,然后看了一眼守在宫门边的人,那人接收到夏侯蕴的目光赶紧走了上来。
“老师身体不适,送他回去。”
“是。”现在没人不认识夏侯大人,也没人不知道夏侯蕴做的事情,那人没什么犹豫便走到段瑞的身边,语气恭敬道:“段大人,下官送您回府。”
段瑞本来就没有要进宫的打算,他就算在朝堂之外也知道了夏侯蕴是女子的身份,但是自己毕竟已经不在朝堂上了,就算真的对夏侯蕴多么的不满,自己也没什么资格在去管这些,但是在知道女官的事情之后,他还是没忍住要去找夏侯蕴,倒真是想看看她还要干什么。
段瑞还是有威望的,不管是年轻的官员还是老臣都是极致尊重的行礼送走了这尊大佛。
夏侯蕴看着段瑞离开的背影才觉得自己真真切切的吸到了一口氧气,然后无奈的转头看向周珩,道:“你刚才干嘛说话?”
“我听不了那样的话,就算是你的老师也很难接受。”
夏侯蕴看着周珩一脸严肃的说出这样的话,觉得自己真是把周珩给带坏了,从前的周珩可不是这样的,从前的周珩那会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不符合他京城君子的称号,但是夏侯蕴喜欢!
“这算什么,让他骂两句也就算了又不会掉一块肉。”夏侯蕴笑了一声。
周珩觉得自己很不喜欢她这样的笑,但是他依然选择多说什么,只是牵起夏侯蕴的手,道:“那确实还好。”
“说什么呢!”夏侯蕴无语的抬手拍了拍他的胳膊。
“还真是不知礼义廉耻。”孟钦看着夏侯蕴和周珩两人在那边的卿卿我我,真是没眼看。
张修远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淡淡落在两人的身上,转头看向安静的站在宫门外的穿着内务女官服饰的人,道:“你们何就家还真是不容小觑。”
何寻真没什么表情的回答,道:“不过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生死不过在一瞬之间,张大人何必说笑?”
张修远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睛中总像是在试探着什么,道;“那倒是,有时候选择也很重要。”
“张大人说的是。”何寻真依然没有什么表情的应答。
宫门缓缓的打开,众人在一息之间转换慵懒的姿态没,严肃的往宫里走。
周珩和夏侯蕴经过宫门时候,何寻真还是和周珩打了个招呼。
夏侯蕴自然是注意到了,听了周珩的介绍才知道眼前的人就是何秀的女儿何寻真,也就是在女官上推波助澜的那位,夏侯蕴也是笑着赶紧对着她友好的一笑。
何寻真先是一愣才缓缓的对夏侯蕴露出一个微笑,她刚才是听见了段瑞和夏侯蕴的对话的,看了看夏侯蕴手里的东西,道:“夏侯大人要是不嫌弃,下官可以帮您先保管,下朝之后再还给大人您。”
夏侯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东西,总不能早朝也带着这个东西吧,便道:“你早上可吃了早饭?这些是多的,你要是想吃的话就直接替我解决了吧。”
何寻真还是有一瞬间的呆滞,还没反应过来手里就被塞了东西,她还想说什么,但是夏侯蕴凑到她的跟前小声,道:“记得不要被人发现了,要不然可是要挨骂的。”
说完夏侯蕴收回了狡黠的目光和离开了。
夏侯蕴还在想着何寻真,没想到何秀的女儿这样的小,看着年纪着实不大,这样都让夏侯蕴觉得自己都已经老的感觉。
一个内务的女官跑到宫门外站岗,看来是被欺负了,夏侯蕴还是深谙宫中之道的,何寻真这样突然空降的人肯定是要被敲打一番的,所以夏侯蕴才会把早餐给了她,想必这样的情况下吃不到饭也是正常的。
何寻真手里握住还算热乎纸袋,眼眶微微的发红,她看着夏侯蕴离开的背影,默默的握紧自己的手,总有一天自己也会到达那样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