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七满对自己的作品还是很有信心的,他抬起眸子扫了马司正一眼,叮嘱道:“那只高脚凳是上面涂了蜡油,雕刻出的花纹十分脆弱,万万不能磕碰到,更不能把蜡油剐蹭下去,会严重影响美观的。司正大人若是太忙,明日下官可以亲自把凳子送去,就不劳烦大人跑一趟了。”
并不是他心里多疑,而是马司正这个人一向看不上他,今日提出主动要帮他给贵妃娘娘送凳子,可见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为了稳妥起见,姜七满打算自己去送。
马司正听后,讪讪一笑,上前拍了拍七满的肩膀,“七满呐,你来鲁班坊也有一段时间了,对我这个人也有所了解。我平时是对你苛刻了一些,但那是想督促你上进啊,在宫里干活可不比那些小木匠铺子,给贵人做事,一定要有眼色。你手艺是不错,但在为人处世方面还欠缺太多。陛下很重视贵妃娘娘的寿辰,你这个闷葫芦过去,只会给贵人添堵,所以还是算了。”
姜七满轻哼一声,继续闷头干活,不就是想拿他做的凳子去贵妃娘娘面前卖个好嘛,当他是傻子吧,不过七满爷懒得跟他计较这些,眼看快要下值了,他还要回家去陪媳妇呢。
当初七满跟金可欣成亲的太过仓促,让两个年轻人都很尴尬,可自从来到京城后,二人在宫外租了一间院子,感情也慢慢培养起来,金可欣平时在家洗衣做饭、操持内务,姜七满每日进宫上值,挣来的月钱足够两个人花了,时间久了,二人的感情也愈发浓重了。
哪怕是分别一日,再次相见,都如同饥渴的鱼儿遇见活水般,怎么腻歪都不嫌烦。
“可欣,我回来了。”姜七满拎着一条猪肉走进院子,还没见到媳妇,便开始大声呼喊起来。
金可欣正在厨房忙着煮饺子,听到丈夫喊她,忙丢下锅盖,一溜烟儿地跑了出来,“哎呀,这怎么又买猪肉了,上次买的还没吃完呐,就知道浪费钱,不为以后做打算,哼!~”
金可欣佯装生气,却很贤惠地上前挽起七满的胳膊,满心满眼都是爱意。
姜七满低头吻了她一下,笑了笑说,“这猪肉是同僚送给我的,说是野猪肉,味道很好。况且现在天气寒冷,猪肉吃不完可以放在缸里冻上,反正也不会坏。”
“就你有理。”金可欣嗔了他一眼,甜甜地问道:“今天在宫里过得怎么样,那个马司正有没有刁难你?”
“就那样呗,他啊,就是小人得志,自身没什么本事,却每天对我们这些木匠指手画脚,连一把椅子都做不出来的主儿,我真替他丢人!~”姜七满无奈地摇摇头。
皇宫就是这样,只要关系足够硬,背景足够强大,哪怕是个一无是处的傻子都能进来混个一官半职,马司正就是这种人,也不知上头什么人给他撑腰,居然在鲁班坊混了这么多年。
“干好自己的活,不搭理他就得了。”金可欣拉着丈夫走进厨房,“我给你包了最爱吃的酸菜油梭子馅饺子,快去洗洗手吧,饺子马上就煮熟了。”
“诶!好。”姜七满抿嘴笑笑,他觉得自己今生最庆幸的事情,就是娶了可欣这么好的夫人。
当然了,这一切都多亏了妹妹帮他,如果妹妹不做出水车,也不会引起金县令的重视,他更不会见到金可欣。
次日,姜七满刚走进鲁班坊,马司正就冷冷地瞪着他,露出一副吞了苍蝇的表情。
姜七满一脸不解,上前问道:“司正大人这是怎么了,大清早的谁惹您不开心了?”
“你说呢?”马司正用力敲了下桌子,厉声质问道:“姜七满,你是不是故意戏耍本官啊?你要是看本官不顺眼,大可以到陛下面前告状,何必用这等下作的法子来坑害本官?”
姜七满:“???”
这人闲着没事又抽什么风,他到底是有多无聊,才会去戏耍这个废物,有那个必要吗?
“司正大人,若下官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您大可以直说,何必拐弯抹角的呢?”
“好啊,来来来,你自己看看。”马司正直接揪住姜七满的衣领子,指着不远处的高脚凳,“这就是你做出来的东西,本官喜滋滋的送到贵妃娘娘面前,没想到被臭骂了一顿,差点被罢官。宫里人都说你木匠手艺精湛,在家乡时还设计出了风车,以为技艺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程度,可你做的高脚凳,简直连街边小作坊的手艺都不如,你不仅戏耍了本官,更是对贵妃娘娘的不尊重,哼!~”
姜七满听到这里,心里满是惊诧,他挣开马司正的手,快步走到高脚凳前,仔细检查了一遍。
“这不对啊。”姜七满皱紧眉头,用手触摸一下高脚凳的表面,“司正大人,这凳子压根就不是我做的。我做的高脚凳是用梨花木打造而成,上面刷的涂料也没有这般粗糙,而且这只凳子表面没有涂蜡油,就连雕刻的花纹也不相符,司正大人是不是搞错了?”
“你少放屁。”马司正雷霆震怒,用力拍了下桌子,“整个库房就这一只高脚凳,不是你做的是谁做的?这种残次品连宫女太监都不稀罕用,你居然让本官给贵妃娘娘送去,你、你是怎么想的?”
马司正气得胸脯起起伏伏,俨然一副要烟气儿的模样。
“司正大人?”姜七满沉下脸来,冷冷地注视马司正,“首先,下官并没有让您去送凳子,是你非要抢功。再次,这只凳子并非出自下官之手,大人就算想栽赃陷害下官,最好找个合情合理的借口,您这法子未免也太下作了!~”
“姜七满,你简直放肆。”马司正怒吼一声,哆哆嗦嗦指着七满,“我看你是不想干了,自己犯了错误,居然还敢往本官身上推,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说到这里,马司正轻哼一声,背着手走到七满面前,“既然你这么任性,那本官便成全了你。听好了,从今日起,你不准再进鲁班坊一步,就在造物处干一些洒扫的杂活吧。”
姜七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