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过去了四五天,花明姎母子几个养病的养病,跪祠堂的跪祠堂,照顾人的照顾人,似乎沉寂了下来。
梅令月也不敢掉以轻心,让半竹两人给盯着。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比如今天早上的大朝会。
江堡送来的那件官服,经由梅令月的手改动了一下,穿上终于贴身了。
“令月,今天这么大的阵仗,要不,我替你画一次眉吧?”
梅令月站在镜子前端详自己的打扮时,身旁的解子明也跃跃欲试。
“不必了,除了出嫁那天,我何时化过妆?更何况,你不是说我素面朝天比化妆更漂亮?”梅令月拉过解子明的手,轻笑着说道。
“毕竟要去见皇帝,令月,真的不想画吗?”
“真的不想,我得赶紧过去了,不然一会儿要迟到了,你顾好家里。”
梅令月看了一眼外面,天边泛起了鱼肚白,院子里灯笼的烛火随着风一闪一闪的,时不时有虫鸣鸟叫响起。
时间差不多了,她得赶紧启程。
这还是第一次去皇宫呢,除了后世去皇宫观光游览,还真没以官员的身份,正儿八经的去过。
“好,我明白,朝堂纷争不止,你也保重。”
解子明语气一如既往地温柔。
“放心吧。”
借着初生的太阳,梅令月紧赶慢赶,才算赶到了皇宫门口,正好碰上来参加大朝会的众多官员们。
黑压压一群人站在一起,格外显眼,很有压迫感。
梅令月一个女子站在人群中,还吃着一个炊饼,显得格格不入。
她就这样静静站在一旁观察,看谁是什么身份,谁和谁聊得来,谁和谁又话不投机半句多。
“这就是梅寺丞吧?”
没想到,还是有人过来和她搭话。
竟然是魏癸,神采奕奕,满脸堆笑。
这位五品的建级殿大学士,可是皇帝的心腹,别看和梅令月的品级只差着一级,实际上是云泥之别。
“魏学士。”梅令月不卑不亢的打招呼。
“能种出如此高产的粟米,梅寺丞真是年少有为,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啊。”魏癸这话一套一套的。
梅令月可不敢把这话往心里听,“是陛下宽厚仁爱。令月见识粗鄙,不敢居功。”
“我就说吧,这家伙就是走了狗屎运,魏学士,你是进士出身,清贵之人,又是陛下眼前的宠臣,跟她一个没见识的村妇说什么话?”
不远处,传来一道刺耳的声音。
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满脸横肉,脑满肠肥,少说得有三百斤,穿上华丽的官服都像个球,走路都困难,怪不得走的这么慢。
梅令月好奇道,“这位是?”
“嘿,连我都不认识,不是没见识是什么!”
那肥球被梅令月一句话给气的脸红脖子粗,“我可是太常寺少卿范南,提督四夷馆!”
四夷馆可能不太熟,但是四夷还是明白的,简单翻译一下就是四方蛮夷,这个地方就是专门管书籍翻译的。
北狄人的很多书,比如什么养马手册之类的,就是在这翻译出来的。
“原来是范少卿。”
梅令月还是想不通,这家伙为什么看不惯自己。
是司农寺寺丞这个位置,被他的什么人盯上了,然后皇帝一拍脑袋把这官职给了自己?
还是因为花家得罪过他,就连带着自己也看不上眼?
或许,只是简单的不喜欢女子站上官场?
范南上下打量了梅令月好几番,阴阳怪气道,“我听闻你刚成婚吧,不在家中好生伺候你夫君,出来做什么?莫非想在这朝堂之上,再寻一个良缘?”
“范少卿好大的口气!不怕风大闪着舌头吗?你也早早就成婚了,不守着你妻子,还去笙歌院里听曲干嘛?”
梅令月还没说话,就有人出面替自己怼回去了。
“我与这乡野女子,怎可相提并论?!”
范南一挥袖子,气呼呼地叫道。
那人来到梅令月身边,好整以暇地看着范南发怒,眼神像是在看动物园笼子里的猴子一样。
梅令月笑道,“大名殿前,范少卿还是冷静些吧,这幅尊容进去,免得惊了陛下的架。这罪名可不小。”
“你又装什么呢?你是个什么东西,前几天还苦哈哈地在地里刨食呢,好不容易拖陛下的圣恩做了官,还敢来管教我?”范南气急败坏地大叫,看样子还想动手。
“范南!我看你又犯浑了!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吗?大名殿前,你还想动手不成?”
另一边也走出一伙人来,毫不犹豫地训斥范南。
也不晓得看到了谁,范南不得不收敛起自己刚刚那副嘴脸,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梅寺丞,这家伙就是这么个性格,你别和他置气。”
“对啊,他前天在笙歌院喝的酒还没醒呢,一会儿他殿上失仪,陛下自然会惩治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