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桑身子软了半边,完全靠在花作怀里,说话都有些困难,“令月,我记得我在你家见过一对刻着花家标志的金镯子,想必就是你亲娘生下你的时候放下的信物吧。有这东西在的,你总抵赖不掉。”
“你在乱说什么?什么金镯子?什么信物,我都不知道有这样的事。”梅令月这时才知道,花家这群人能大清早来她家呢口堵她,都是托红桑的福。
她眼睛一转,换了副口气,“你们都让这人给骗了吧,从来都没什么金镯子,我也有亲娘,不需要认亲。赶紧走吧。不走我就喊人了啊。”
哪里是金镯子,那分明是一对金臂钏。
看花明媛的模样,怕是她也记不清有没有这事了,毕竟她这个亲娘,都不记得自己真正的年纪。
其实,那对金臂钏压根儿就不是花明媛放在她襁褓中的,而是当时照顾她的一个乳娘,看梅令月实在可怜,取下了一对金臂钏放在襁褓中,希望梅家能看在这对金臂钏值不少钱的份上,能照顾好梅令月。
梅大也不是梅令月的亲爹,她亲爹是一个和花明媛春宵一度的举子,后来没考中,怀上孕的花明媛也不肯嫁给他,希望全无,他直接跳河自杀了。
实在是一个荒唐又离谱的故事。
“你就相信我们吧,你真是我亲姨姐!”
花作急的不行,被花明征拍了一下,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姑娘,哪怕不是亲人,我们如今无路可去,不如收留了我们?未来必定会报答你的。”花老太爷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捋着胡子装腔作势。
梅令月抱着胳膊,满脸无语,她宁愿被鬼缠上,也不要和这么一家人扯上什么关系。
“脑子坏了就去找大夫开几贴药喝,别没事找事地来我家发疯。”梅令月指着门外那条小路,毫不留情地说道。
刚刚起床,睡眼惺忪的姜汝,伸了个懒腰,打算去逗逗四脚朝天,睡的正香的花花,一抬眼看到一大堆人堵在自家门口,揉揉眼睛,人都还在?
这不是做梦?!
姜汝抱着花花走过去,小声贴在花花耳边说道,“花花儿,一会儿万一这群人做坏事,欺负咱们大姐,你就咬她们,知不知道?”
“喵?”
花花:还有它什么事?
一人一猫走过去,但是没有引起任何反应,花家这群人完全把姜汝无视了,只当他是个小孩。
花老太爷确实见过几面姜汝,可那时候姜汝是一身绫罗绸缎,装扮华贵,身边无数仆从伺候的吴王世子,现在的姜汝比那时候长高了不少,也变得更强壮,他们认不出来也正常。
“干嘛呢你们?”姜汝道,“大早上的堵人家门口?家里没钱,也没饭给你们吃,赶紧走赶紧走!”
“你这小子怎么说话呢!爷不是乞丐!”
花作这花家大少爷,原来走到哪不被人奉承着,现在像一条丧家之犬一般,被人四处驱赶,他哪个性子哪里受得了这些?
红桑抱着梅令月的腿,呜呜咽咽地,“令月,我知道你爱逞强,可是这就是你亲娘啊,你别那么心硬,一家人和和乐乐的,不比什么都强?”
“我再说一遍,我不认识你们,快走!”
梅令月用蛮力扯开红桑的手指,高声道。
周围的黑暗中,走出来一群彪形大汉,有几个身上还有明显的伤疤,为首那人将花作推翻在地,脚抬起来只差一点就踹到红桑的肚子,“还不走?再不走这肚子里的孩子,可就保不住了。”
“我们不走,这孩子没了就没了!”花明媛高喊道。
她是花家第一冷心冷情的人,从来只顾得上自己,顾不上别人。
住在燕都附近的村子,还是被迫迁移去七闽,她可太分的清楚了,能不走坚决不走。只要自己住进去,自己就是这房子名正言顺的主人。
至于花作的这个孩子?有没有的,有什么要紧,她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她不也是照样不在意?
“轮得到你选了吗?”另一人一巴掌拍在花明媛脸上,“赶紧走,有多远给老子走多远,你以为花家还是之前的花家吗?”
花俊心里很不是滋味儿,想过去拦一下,比较了自己和那人的体格,最终作罢。
他一定要好好读书,争取将来中个进士,把花家的满门荣耀,再给争回来。
“想什么呢?还惦记着东山再起?别做美梦了!”
一巴掌打醒了花俊的豪言壮语,花俊只能惨兮兮地捂着他被打肿的脸,无助地低下头去,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
后面,花俊的妹妹花佳撇撇嘴,哭什么,这么大男人,遇到事只知道哭,真是指望不上一点。
这房子看着也就一般,如何住得下他们这么多人,还不如再去找其他的,偏偏要在这耗着,动静闹大了,把魏癸招来怎么办。
陛下本来就看不惯他们花家,再加上魏癸的煽风点火,说不定就不是抄家流放,而是满门抄斩了,“走吧,别和他们硬碰硬。咱们再找别的出路,快走。”
她的话,被湮没在所有人的挣扎,训斥,责骂之中,没有引起一点波澜。
那几个彪形大汉毫不费力地将花家众人打了一顿赶走了。
清晨明媚的阳光下,一道小小的木门隔开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门后,梅令月带着姜汝和花花,姐弟两人外加一只不在状态的小猫,十分温馨,门外,一群壮汉目送花家众人狼狈地离去,甚至花家这些人还爆发了争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