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白县的第三日,王家早早就送上来了八百银两,贴心的放到了一号包厢。
有朱诞的身份,哪怕一号包厢里放的是八百黄金,也没有贼人会敢觊觎。
他们不会害怕寻常的巡道使,就算他比县令还要势高权重,也不会随意杀人。
白县有大半的人都知道朱诞的府邸每天都会抬出一两个尸体。更有府邸里的下人传死的不止这些。只是他们没有见到而已。
所以白县不论乡绅还是百姓几乎都觉得朱诞是阎王爷。谁会嫌自己的命长啊。
祁云熙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心情大好,觉得生活有了奔头。
“小姐,马车已经备好了,明日卯时就可以动身。”轻舟道。
“”早起加做车,奔早了她叹了口气:“哥哥什么时候来白县?”
“少爷已经在来白县的路上了。”轻舟把她抱上木凳上,语气轻柔的说。
这两天祁云熙和祁放互通书信,双方都知道两县的进展,朱县现在已经基本开始动工了,材料也在一天之内大肆收集,朱县的工匠对防涝的大坝本来就有经验。
虽然是失败的经验,但总归比没有好,所以第一天的修建就相当的顺利,祁放把难点和需要注意的重点全部交给了朱县的负责人,然后马不停蹄的又在赶来白县的路上。
祁云熙完成筹备善款后就得会墨县去解决种子和墨县的其他问题了,而他祁放得苦兮兮的在白县和朱县之间来回跑,直到两县的防涝大坝彻底完工。
他心里叫苦,且不谈朱县的工匠人数不过上百,现在正是耕种的繁忙时期,百姓根本抽不出空来帮忙,进度一定会延迟了又延迟。
总不能让他不停的来回跑吧?
人在追赶时间,时间同样在追赶着人。
洪水不会等他们把防涝修好的,祁放心知肚明,所以他打算跟时间比一比开谁赢。
客栈门口站了不少人,祁云熙就坐在客栈旁边的地上,一个一个谈着生意。
王家自愿捐出银子的这件事昨天就在白县传了个遍,所有人都在等尘埃落定,今天王卓亲自带人送上这百两白银的时候,他们都把祁云熙当成了珍馐,什么材料商人都热情的迎上来推销自己的商品。
祁云熙耐心的一个一个谈,高了就谈价格,不合适就下次合作,整个材料的生意有条不紊的进行着,那些商人也学着祁云熙那样不拘小节,纷纷坐在客栈的门口有的等着,有的坐在祁云熙的旁边和她攀谈着。
祁放来的时候都啥了,他对白县的这个酒楼还是有点熟悉的,寻常这个地方除了白县比较富有的乡绅以外,就几乎没有其他的什么人来,现在门口居然人满为患。
人群正中间还是自己家的小妹。
他皱了皱眉头,把马给小二,自己大步走了过去。
烂泥路上铺上了为数不多面积的石路,上面站着的商贩都默契的把祁放要走的路线让了出来,很快一条畅通无阻的路就这么被祁放开辟了出来。
祁云熙正谈好了门生意,说好了十两白银送上多少的建筑材料,忽然发现周围的人跟被禁言似的没了刚才的吵闹。
探究的目光抬起,就看到祁放像个街边痞子一样在商贩让出来的路上走,眼中还怀揣着一点不悦。
她不明白的望着祁放,他又什么不满的?她都在给他解决好材料了,他只需要找齐工人立马动工就好了,基本所有的事祁云熙都给他打理好了,为什么看起来这么生气?
“祁云熙”祁放苦恼自己的态度,语气还是责怪又克制:“你怎么能在这儿坐着?到酒楼里去!”
祁云熙不理解,眼神全是困惑:“可是我要是在里面,会当着掌柜的生意,我在外面坐着和他们亲近些也挺好的?”话还没说完,祁云熙就被祁放一把提起来往酒楼里送。
“?”祁云熙挣扎着,衣领勒着她的脖子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这还是祁放第一次这么反常,她不知道祁放在想什么,只好忍辱负重的承受。
轻舟也跟在他背后,她皱了皱眉头伸手阻拦:“你把小姐勒着了。”
“你直到朱诞是什么样的人吗?”祁放对轻舟的话充耳不闻,只是把目光落到祁云熙的身上。
见她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错,他的火气控制不住的往头上涌:“我是不是跟你说过离朱诞远一点?我是不是也说过就算无法远离也得呆在朱诞给你准备的酒楼里?”
“哥哥你是说过。”祁云熙实在想不到到底是她到底干了什么让祁放生气的事。
他指了指外面质问:“既然你知道,那你为什么会在酒楼外面?”
“酒楼外面?”她觉得人多应该不会有人在这么的人的面前取她性命,所以她根本就不担心。
“你知不知道人多眼杂,只要有人对你有歹意,轻舟就护不住你?”祁放的声音比往常高,祁云熙注意到他指着外面的那只手在抖。
抛开对错,祁云熙这个时候也要先把祁放的情绪稳定下来:“哥哥我错了,我们先去坐着好不好?”
祁放揉了揉眉头,情绪稳定了一些,他蹲下来和祁云熙持平,遂开口:“皇太后、丞相、太保、总督,几乎零零散散的所有势力都想要朱诞的命。你和他搭上关系,他们会因为你是无关紧要的人放过你,也会因为你是我祁放的妹妹放过你。但要是他们对你起了歹意怎么办?”
祁放的设想祁云熙觉得是不成立的,她现在还没有触及到任何势力的利益,所以是很安全的。
可是她看到祁放脸上带着无助、担忧和后怕,所有的辩解一瞬间就咽了个干净。
祁放是一个从容的痞子,在她记事起的记忆里一直是这样,但她哥哥结业回来的时候大变了样,变成了母亲口里不成器的家伙,是她跌入水中后活了下来,祁放才回到了曾经的那个痞子。
她有想过这个时代的祁云熙对祁放的意义有多重。明明记忆力,她和两个哥哥的感情没她觉得的那么浓厚,可是为什么祁放会这么担心。
她下意识的躲开了视线,就像前世别人对她释放好意一样觉得逃避关心的自己很狼狈。